原来是这个生意谈完了。
塔坨完了,生意崩了,营地也玩完了,他还想让童子军送死,我接刀瞬间就反水割了他的喉咙。
塔坨一开始培养我们就是为了好接近目标杀人,现在因果轮回,他也算得偿所愿!
但这都不重要,我抹了把脸上的血水雨水,冲去训练场。
雨夜的天上没有月光,我追逐的月亮落在了身旁,直觉告诉我要去找她,才能洗净肮脏彷徨,摆脱故土之上的流浪。
抱着这样的执念,我弃刀跪在了枪口下,向贵客磕头投诚,赌我逆天改命。
训练营的人见状,对我破口大骂,要多脏有多脏,我应激地攥紧拳,想起这些年的磋磨。
廊下人终于动作,她从手下那取枪,“嘭”地一个点射解决了叫骂最大声的人,连气息都没有乱分毫。
“来我这,孩子。”
我怔愣后靠近,听她感慨:
“你看,他们也会怕枪,也会尖叫,也会求饶,没什么不一样。”
她把上膛的枪递给我,身后那两个女人警惕地移动脚步,随时准备卸掉我的枪,或者替她挡子弹。
但轮椅里的人只是笑笑,并不在意:“去吧,开心点。”
枪声响起,我杀了所有求饶的“驯狗师”,湿漉漉地跑回她身边,努力把枪擦干净。
“留着当纪念吧。”她笑道。
“谢谢……”
“给这孩子拿条毛巾,回家再换衣服好吗?”她看向我。
……回家。
我脑子空白了几秒,意识到她耐心等我,忙点头胡乱“嗯”着。
“嗤。”她身后的女人笑出声,被另一人曲肘怼了下才安静。
一切收尾。
我拿着干燥的毛巾,在上车时捂住发烫的耳尖,闻见悠远沉静的熏香,只敢悄悄觑她。
她正靠在座上闭目养神,月光洒在车窗上,又渗过车窗轻轻落在她的脸上,散去了几分淡漠威严,再复温润从容。
“我给你做个身份,放下一切去读书,考个大学怎么样?”
我听她说话,瞬间懵了,几乎是脱口而出:“我跟您。”
她似乎没想到我是这种回答,睁开眼瞧了我一瞬,露出点兴味。
我觉得自己的一切想法都被看透了,头皮发麻,但她又善解人意地闭上眼,给了我喘息的机会。
“你可以选或者不选,但不能没得选,我给你留一条路,什么时候厌倦了,就去阳光下生活。”
她周全又宽容:“现在,就先留在我身边试试。”
我忙点头,跃跃欲试的欣喜。
“对了,你叫什么?”
“……桑亭。”
这一刻,我突然庆幸我有一个干净的名字,也能说出这个名字。
像一只脏兮兮的流浪小狗,忐忑地洗干净爪子触碰施舍者的衣角,希望能给她留下好印象。
我会很乖,有足够锋利的毒牙可以利用。
你会满意我吗?
我疲惫地入睡,梦里真的变成了一只小狼狗,正苦恼地围着水洼打转。
因为水里藏进了月亮,它却怎么都捞不出来,碰一下还会把月亮弄皱。
急得汪汪叫。
5.
我如愿改了国籍,进了学校又留在她身边。
但雾港的事务多如牛毛,有些甚至比训练营见过的事还黑,我累得几乎喘不过气,含着戒烟糖的允白姐挑眉看我:
“这才哪到哪,老板刚接手雾港的时候天天死人,两天不合眼都是有的,现在已经算好了。”
我郁闷地趴睡在桌子上。
“这和我想的不一样。”
允白姐笑了笑,她也看透了什么,意味不明道:“那就走吧,去找个更干净的地方窝着。”
我心里一颤,垂下眼不敢看她,迷迷糊糊睡着。
月亮啊月亮,你掉下来我也捞不到呀,要不你还是回去天上吧,我不需要拥有你,只要每晚能躺在月光里晾晾肚皮就满足了。
哎,好难啊。
小狗咬尾巴,把自己气醒了。
披着的外套要掉,我眼疾手快地捞住,看老大正在一旁看走货的报表:“您……”
小主,
“跟我去个地方。”她说。
6.
福利院的小孩子吵吵嚷嚷,被养的白净可爱。
我一直听说这个地方,但从没来过,亲眼见了才意识到真实。
“你留在这吧。”
她递给跑来献宝递风车的女孩一颗糖,唇角的笑还未散。
我没说话,沉默地看她离开。
7.
福利院每天的生活就是吃饭睡觉,想明天怎么玩,想那道题怎么解,安定的不真实。
睡觉时被顽皮的孩子惊醒,我还是本能摸向枕头下。
没有枪,只抓到了几颗糖果。
“小亭哥哥,老师喊你吃晚饭呢。”
“我知道了。”
我说不出哪里不对,吃饭时也感觉坐立不安,终于向教师询问。
“珩老板啊,那可真是个好人,是她帮我解决了搭讪围殴我的人渣,不然真叫那群人逃了,他们有靠山嘞。”
“这个福利院,没有她周转,资金也不可能到位这么利索,这么轻松,都要走关系的。”
“啊,昨天那个女娃儿的妈妈不是求到了我们这?珩老板让人接走了。”
昨天有个女人抱着女儿跪在院门口,说年幼女儿被继父强暴数年,她已经周转了数个地方,没有人敢帮,没有部门敢接。
那个继父,是个关系复杂、牵连诸多的大人物。
“老板要搭手?可麻烦。”
“啥时候见死不救过,太可怜了母女两个……”
这里的人不用枪炮,杀人更喜欢用看不见的“刀”。
枪支被更委婉的暴力代替,灵魂被囚禁在在冠冕堂皇的巨石下,血不留在明面上,人死在繁华灯光看不到的地方。
刀光血影纠缠在富饶之下,被塞进大多数人看不到的地方,已经比那片战火大麻地太平了上百倍,但也达不到福利院里的这种太平。
这种安定,是因为有人在遮风挡雨,连潮湿的气息都蔓不进来。
“吃饭吧,咱们也帮不上忙。”
“小亭,吃饭……哎,跑去哪?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