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宿厅的火光吸引来了禁卫军,隔着火光,辛彦之一眼便看到站在禁卫军前面的剑洪将军,剑洪再一次将辛彦之当作空气放走了,他对新王缘稹既不忠心也不尽心,看着天宿厅被毁,他也只是做做样子让人救火。
缘稹在缘遥离开后,也第一时间赶来天宿厅,对于北冕国,天宿厅不是可以随便对待的,即使一国的君王也要抱着虔诚的态度。
“是谁干的,人呢?”缘稹身后的禁卫军犹如约定好的,都往后退了一步,没有人敢出声。这种将他晾在一旁的态度让他气急败坏,他顺手抓过一个侍卫怒吼道,“说话。”
“回,回,回大王,是、是、是江波殿,大,大殿下。”侍卫已被吓的脸色铁青,舌头也捊不直,说话都在打颤。
缘稹一把将侍卫推开了,他不需要动怒,这是分封缘遥的契机。下午时,剑洪还在反对他用辛洛代替宗室女议和西南。如今,缘遥就帮他找好了理由,公然烧毁了天宿厅,是对祖制的大不敬,也是对他的挑衅。缘稹在让六公主希和去西南结亲时就想到会有这一日,他第一次感觉到来自同胞兄弟的威胁。而比这危机更严重的是,他失去了牵制北冕国百姓思想的天宿厅。
回到会元殿,缘稹便召来内史,让内史拟旨,将辛洛指婚炽烨,又下诏册封缘遥为靖安君。缘稹这一次不需要再看任何人的脸色,即使他是北冕国的嫡子,烧毁天宿厅这是原则问题,按律,当诛。
剑洪这个时间的反对苍白无力,他说了两句后,便也不再出声,想来想去,都是缘遥自己不争气。诏书已经拟好,只待天一亮便送去江波殿。
这个世上,权力就是力量。缘稹现在除了君王之位赋予的权力,还有这个王位是他必须守住的,这一切的实现都依赖于他现在手中所有的权力,他须先用权力来建立起一道堡垒。
缘熠在宝泽殿听到夏训带回的消息时,他知道,缘遥已经除了桓杨,也解了缘熠积压在心头的气,这个人在他的背后将手伸向了他母后,缘熠只恨不是自己手刃了他,不幸的是,缘遥也活着回到江波殿了。
站在长宁阁的东庑下,看着北方天边熊熊火光,林怀柔停住了脚步,她耳边响起春雨的话:娘娘,辛洛回了室女殿,大王赦免了她。方才在殿内,春雨一句辛洛叫得林怀柔屁股麻了一下,仿佛现在这个“王妃”的位置是偷来的,遇到原来的主人,不免做贼心虚起来。
“都退下吧,我一个人待一会儿。”林怀柔说着话还是压不住咳嗽声。
“是,娘娘。”宫人们静悄悄地散去,这几日的长宁阁总是阴云密布,他们的主子林怀柔心情总是时好时坏。
重新回到室女殿,依旧冷清,铃儿纹丝不动地站在殿外,看着这间屋子,铃儿一点儿也不陌生,门口矗立着一尊铜架,上面放一只铜盆,此时,这只铜盆里的水已经结成了冰块,铃儿走过去伸手触了一下,她很好奇,是整盆水冻成了冰,还是只是表面结了一层冰。触第一下时,铜盆一动不动,她又继续触第二下,这一次,她用的力比刚才大了很多,盆中的冰块没动,铜盆被她推歪了,她看到铜盆中的水晃了一下,水没有完全被冻住,她用在手上的力更大了,她只是单纯地想砸碎这块冰,让水冒出来,获得自由之身,她觉得是上层这块冰,束缚住了这一盆水,这一推,铜盆一滑,整个掉到地上了,声音似乎惊醒了她脑海深处的记忆,她脑袋里跳出在西南狮岗城被人追杀的画面,剑穿过碧瑶的身体,刺到了她的肩膀,她耳边响起碧瑶的声音,“小姐,快跑”,那个曾经在西南护了她,又在北冕城救下她的碧瑶已经在这个世上消失不见了。
“既然放你一条生路,让你离开北冕城堡,为何还要回来?”铃儿身后响起林怀柔的声音。王权在握,林怀柔看什么都有一种站在墨峦峰之上俯瞰北冕城的伟岸之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