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相亲角出来,白漫晴又给沈石溪打了个电话,电话里头传来熟悉的等待音,但迟迟没有人接听。她的眉头微微蹙起,沈石溪并没有晚起的习惯,现在都已经是中午了,理论上他应该早就已经起来了。
难道是因为又去工地了?白漫晴只能这么告诉自己。于是,她又给沈石溪发了一条消息,告知他下午自己要和郎晓宇去看看魏丽丽,又问沈石溪今天是否休息,是否还要去施工现场?
躺在病床上看着手机的沈石溪,刚准备给白漫晴回个消息,就听到开门的声音响起。
病房的门轻轻被推开,六七个身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进来,他们脸上的表情都十分严肃。沈石溪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,他暗自思忖,自己的伤势已经严重到需要这么多医生来会诊了吗?难道,真的,只有截肢这一条路了吗?
这个念头一旦浮现,就如同野火燎原,迅速占据了他的整个脑海。他甚至觉得,医生马上就要告诉自己什么时候做截肢手术了。这让他的内心更加慌乱。
他的的胸口像被巨石压住一般,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。
他,真的还没有准备好,他甚至都还接受不了“截肢”的这个事实。
年纪稍长的医生,带着一副慈祥而又威严的面容,走到他的床边,轻声询问道,“小伙子,感觉怎么样?”
沈石溪看着医生表情从严肃转到微笑,说话语气又这么柔和,内心直觉完了完了。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,双手不自觉地抓紧了床单。
“医生,我,我 ······ ”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与无助,声音有些沙哑又带着些颤抖。他试图说些什么,却发现自己连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出口。
“没事,没事,我们只是来看看你的腿部情况。”医生走上前,掀开被子,指着沈石溪的腿部同其他医生交流起来,时不时夹杂着一些他听不懂的专业术语,让他感到既陌生又绝望。
沈石溪紧紧地盯着医生,试图通过医生们的表情来判断自己命运的走向,但那些严肃的面孔,无一不在告诉他情况不容乐观。
他的额头上不由得渗出细密的汗珠,他告诉自己需要冷静的和医生交流,问询自己的情况。但理性的声音在恐惧面前显得如此微弱,他最终只是鼓起勇气用近乎哀求的和医生商量道,“医生,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,可以再给我一点时间吗?”
医生闻言,停下了手中的动作,转头看向沈石溪,再次解释道,“没事的,小伙子,你放轻松。你的腿伤部位非常特殊,正好可以作为我们这次研讨的一个典型案例,让大家都看看观摩观摩。”
医生的话像是一记重锤,击碎了沈石溪心中最后一丝勇气。竟然连截肢都有“典型”的情况,这对他来说未必也太残忍了吧。
他叹了口气,闭上眼睛,不愿面对这残酷的现实。只是不断安慰自己,也算是为医学做贡献了吧。
医生们继续讨论着,他们的声音在沈石溪的耳边回响,像是远处的海浪,一波接着一波。他的心中充满了绝望,他觉得自己像是被遗弃在孤岛上的人,四周是无尽的黑暗和寒冷。他告诉自己想想开心的事,脑海中闪现出与白漫晴的点点滴滴,可那些欢快的画面此刻却成了最锋利的刀,一刀一刀地切割着他的心。
医生最后问了他什么,同他说了些什么,他又回了些什么,他一点都不记得。
直到一觉醒来,他的理智才慢慢恢复。好像瞬间就接受了要被“截肢”的事实,脑子里开始思考要处理的事。
他先是从枕头下抽出手机,给冯清打了个电话,问询他妈妈的情况。
“我刚从医院出来,医生说干妈现在一切都很平稳。你放心吧。”冯清说道。
“那就好。”
“你呢?你还好吗?”冯清继续问道。
沈石溪克制着自己的情绪,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,“我还好。”
冯清似乎察觉到了什么,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试探的旁敲侧击道,“干妈好像很想你,虽然她没有明说希望你回来,但我感觉她还是很想看到你们兄弟俩的。”
沈石溪看着自己僵硬的腿,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,无奈地叹了口气。心想看来自己必须要接受现实了。不管怎么样,他也不能一直麻烦张畅和冯清,他还是得早些回去才行。至于以后,总能找到出路的,他想。
“我还得过段时间才能回来,要是我妈问起,就······ ”沈石溪知道,到了这个时候,自己腿要截肢的事再瞒着冯清没有意义。而且,他也知道瞒不了冯清,他妈妈那边,他还需要冯清帮忙配合掩护。至少在他妈妈身体未能恢复之前,他不想让他妈妈知道这件事。但话到嘴边,他还是没有勇气说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