八月的炎热逐渐退去,乌鲁木齐的秋天悄然而至,但沈石溪却始终没有等到白漫晴的到来。
好在离国庆也就不到一个月,他很快就能结束乌鲁木齐的生活,回到罗河,与白漫晴再次相聚的日子也越来越近,所以他的心情也还不错。
只是,离开越近,他的工作也就越忙。同事们似乎想赶在他离开前,发挥他最大的作用,每天各种各样的问题。当然,他也乐此不疲,想着自己能多做点就多做点,到时离开了也能少折腾些。
工业区的改造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,只是国庆之前怕是难以完工了。开完一整天会,傍晚时分,他像往常一样来到施工场地,检查着施工进度。
正在这时,他的手机响了,是一个陌生号码。他以为是骚扰电话,便直接给挂断了。但电话很快又响了起来,这次他注意到了来电显示上的区号,那是罗河的区号,便赶紧接通了电话。
电话那头,一个陌生的声音告诉沈石溪,对方是人民医院的医生,而他的妈妈在医院附近突发脑溢血,已经被及时救治,需要他过去一趟。沈石溪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,他反复跟医生确认妈妈的信息,希望这是一场误会,但电话那头坚定的声音告诉他,这一切都是真的。他的世界仿佛瞬间崩塌。
他立刻给他的表弟表妹打了电话,却得知他们都因舅舅生病而回了老家,无法赶来。无助与焦虑如同潮水般涌来,他只能将希望寄托在那个已经离婚的父亲身上。他问他爸爸现在能不能去趟医院看看他妈妈。但电话那头的他爸爸似乎正在喝酒,根本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,直接拒绝了,说他妈妈就是无病呻吟,没啥大事。
“你妈就是无病呻吟,没啥大事。”这句话像是一记重锤,击碎了他所有的期待。但沈石溪还是抱着一丝希望,重复强调道,“妈妈突发脑溢血,刚抢救回来一条命,你就不能帮忙去医院看一下吗?”
但电话那头却像没听见似的,没有传来任何只言片语,他只能听到酒桌上的寒暄声还有时不时的大笑,他的心沉到了谷底。越想越气,好歹也一家人那么久,离婚了竟然就这么绝情,一点情分都不讲。
生气归生气,沈石溪知道这解决不了问题,现在也不是沉溺于情绪的时候。他迅速冷静下来,立刻给张畅打去电话,请求他帮忙去医院照顾母亲。张畅爽快地答应了。紧接着,他又给冯清打了个电话,告知她母亲的病情,并请她帮忙照看。冯清同样没有任何犹豫,立刻表示会去医院。
上方施工的工人大声询问下方是否有人,而沉浸在电话中的沈石溪完全没有注意到。就在他结束电话,打开携程准备订机票回家的时候,一块从高处掉落的钢板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腿上。
剧痛瞬间传遍全身,沈石溪忍不住发出惨叫,身体不由自主地倒在地上,鲜血迅速染红了他的裤子。施工的工人见状,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,围拢过来。有人迅速拨打了急救电话,有人则试图安抚沈石溪的情绪。
疼痛让他几乎无法呼吸,但沈石溪的意识却异常清醒。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,母亲还在医院等着他,他必须坚强。他的脑海中蓦然闪过许多画面,母亲的笑容、叮咛、关怀······ 他不敢想象母亲此刻躺在病床上的样子。
终于,救护车呼啸而至,将沈石溪送往了医院。麻药缓缓注入他的体内,带来一丝丝凉意,随后是沉重的困意。他的眼皮逐渐沉重,最终合上了,陷入了沉睡之中。
在梦境与现实交织的边缘,沈石溪的意识开始缓缓恢复。周围的声音逐渐变得清晰起来,好像是来自医生。他假装自己仍在沉睡,想听听医生们到底在说什么。
“这个患者的情况有些复杂,伤口深达骨髓,恐怕······ ”一个医生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凝重。
“恐怕什么?直接说你的判断。”另一个医生的声音显得更为冷静。
“恐怕需要截肢,以保住他的大腿。”
沈石溪的心脏猛地一缩,截肢?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了什么。这两个字如同晴天霹雳一般,让他瞬间清醒了过来。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,更不敢想象如果真的失去了双腿,他将如何面对未来的生活。他紧闭着眼睛,假装自己还没有醒来,但内心却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。
“截肢······ 截肢······ ”这个词在他的脑海中反复回荡,他试图动一动自己的右腿,却发现全身都好像是被冻僵了一般,没有丝毫反应。恐惧与绝望瞬间如同潮水般涌来,将他淹没其中。
“不······ 不······ 我不要截肢······ ”沈石溪在心中无声地呐喊,但喉咙却像被堵住了一般,发不出任何声音。他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无力感,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崩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