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,马上就到。”
挂完电话,贝苒再次催促司机叔叔开快点,司机也不敢怠慢,他脚踩油门一路杀穿。车停在医院门口,贝苒付完钱,一开门直冲医院里,来到手术室,就看见周叔坐在椅子上,他身姿弯曲,头低埋,十指相扣,两胳膊肘放两腿上,看不到他的表情。
“周叔。”
贝苒控制自己的情绪唤了一声,她走过去,周建伟抬起头看到她,他吸附一下鼻腔,控制好自己,喉咙逼出两个字,“来了。”
“我妈妈到底得什么病了?”
看着那双哭红的眼眶,周建伟不忍心看,他躲开贝苒眸色,沉默半晌,开口道:“苒苒,我和你妈妈之所以不敢告诉你,是怕影响你学习,你马上高三了,我们是不想——”
“告诉我!我妈妈到底得什么病了?!”
贝苒压制的情绪再次爆发,两眼发狠,泪水轻如鸿毛不由往下落,她双手颤抖着,嗓音比电话里时更高,整个人无法平息。
手术门口很安静,只有刚刚怒吼过的消溺声。
周建伟深吸一口气,闭了下眼,调整好自己,看着贝苒那冷静不下来的情绪和表情,他开口将实话说出来,“胃癌晚期。”
小主,
“胃癌晚期。”
她身形一僵,喉咙低喃重复周叔的话。这一刻,贝苒世界仿佛崩塌一地,她不相信周叔说的话,不相信妈妈会得这样的病,她眼眶通红流着泪看着周叔,郑重其事地问:“是从一年半前开始的么?”
周建伟惊愣地看向她,“你怎么知道的。”
贝苒闭口不言,她眼眸垂落看向光滑的地面,正要开口回答时,周建伟站起身,手搭她肩上,安慰道:“苒苒,不要想太多,你妈妈会好的。”
这时,手术门被打开,里面走出来一名戴口罩,穿蓝色隔离服的男医生,贝苒比周建伟先快一步,她拉着医生的手急切地问:“医生,我妈怎么样了,严不严重。”
紧接着周建伟道:“我——”他看了眼贝苒,换个词说,“我朋友怎么样了?”
医生说:“患者胃部里的血暂时止住了,但癌细胞已扩散大范围面积,只能靠营养液维持生命。”
“什么意思?”贝苒不明问。
医生解释说:“也就是说,你妈妈的胃已经吃不了任何东西,我们现在要把她转到重症室观察一段时间,你们尽快办理好手续,里面要用药。”
话落完,医生转身往手术室里走,电动缩门随之而关上,银属门倒映出两人模糊的身形,宽阔走廊恢复往常的寂静。
—
晚上十点,贝苒从下午到现在一刻钟都未离开过重症室门口,她坐在椅子上,眼睛直直盯着它,生怕错过一点关于妈妈的消息。
期间周建伟让她先去吃点饭,回家好好休息。贝苒面色无神摇头拒绝了,转眼到夜间十二点,医院走廊寂静,时不时传来说话声。贝苒坐这里有好几个小时,旁边放着书包和没怎么喝的半瓶水。
周建伟看她这样不吃不喝下去,身体哪受得了,他唤了声贝苒,说:“你先回去吧,你明天还要上课呢,这里有周叔在,一有消息我立马打电话给你,好不好。”
贝苒闻言不为所动,面色仍旧如此,周建伟继而说:“你这样要是让你妈妈知道,那有多伤心。”
“周叔,谢谢你。”
贝苒突然冒出一句感谢的话,周建伟心漏一拍,眼眸与她对上,她说:“如果没有你,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。”
周建伟眼底漾起温和的笑容,回答她的话:“这是周叔应该做的,一家人不说两家话。”
贝苒点点头,不再言语,她偏回头,深吸一口气,继而盯着重症室的门。就在这时,门被打开,走出来一名穿白大褂的男医生,贝苒立即起身快速走向他,没等医生先开口,她急切地问:“医生,我妈妈现在情况怎么样了?有没有好转?”
“苏碧兰家属是么?”
“我是她女儿。”
“我是....”周建伟顿了下,大方承认道,“我是她爱人。”
贝苒看向他,没说话,继而看着医生再次问:“我妈妈怎么样了,她有没有好转。”
医生拉下口罩,露出中年男人的面容,他说:“我出来就是来给你们说一下,患者情况非常不好,血压和体温一直不降,期间胃里大量出血,虽止住.....”他欲言又止,把话直接挑明道,“对胃癌晚期患者来说,无疑是一种痛苦,你们还是做好心里准备,她能不能挺过今晚,就要看她造化了。”
医生话音刚落,“砰”一声。
“医生,我求你救救我妈妈,我已经没有爸爸了,不能再没了妈妈,我求求你了。你们要多少钱我可以去打工,只要能救活我妈妈,我什么事都愿意做。”
贝苒跪在医生面前,紧紧拉着他手的,眼泪止不住往外流,她嗓音哽咽比沙哑还难受,“我求求你了,医生。”
周建伟同医生将她扶起来,医生说:“小姑娘,我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,但你要学会面对事实,医生也不是神仙,你妈妈能挺过今晚是最好的。”
“贝苒,”周建伟安慰她,“相信医生,你妈妈一定能挺过去的。”
“什么时候能挺过去?一个小时,两个小时,三个小时,或者——”
医生打断她的话,“小姑娘,看天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