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实记忆已经有些断断续续了,但他从来没忘记,那个青衫青年,对着他一笑,那时,他的心就丢了。
*
“走吧。”
楚秋池将要准备的东西写在一张纸上,起身。
裴瑾瑜从他手里接过那张纸,细细看了一遍,缓缓道:“你要给那个小姑娘调理身体?”
“嗯。”楚秋池点点头,抬脚向外走去。
裴瑾瑜想了想,抬手画了几个符隐入地下,拿着那张纸跟楚秋池去了。
穗城病怏怏的,药房却是时常开着的。
两人找了间较大的药房便将凑齐了。
穗城的规模比祭神镇大,虽说有些冷清,但还是有热闹的地方的。
楚秋池找了个茶楼,里面说书先生讲得正火热,台下附和声一片。
“两位公子,这边走。”小二引着楚秋池和裴瑾瑜往二楼走。
说书先生不知道讲了什么,四周突然变得寂静起来。楚秋池往下望了一眼,颇有些惊奇。
裴瑾瑜面露不解,问道:“怎么了?”
楚秋池摇摇头说:“没什么。”
他看向下面,示意裴瑾瑜听听。
说书先生:“今日与各位说道说道那与我们相隔不远的乐城吧。”
“乐城,想来大家都不陌生吧?但是诸位一定不知道,最近乐城发生了一件大事……”说书先生说到这里还故意停顿了一会儿,吊得下面的人心痒痒的。
“快些说啊!发生了什么事?”
“是啊是啊!”
“快说快说!”
那说书先生还没停顿多久,便有人开始起哄。
说书先生神秘一笑,便开始侃侃而谈:“这乐城啊,这两天发生了一件大事,乐城的城主弃城跑了,不管乐城的死活了。”
“啊?跑了?跑了做甚?这乐城城主不是一个贪官吗?整日花天酒地鱼肉百姓,被检举了上面也不管不顾,他这样不是挺好的吗?有钱还没人管!”
说书先生手中的扇子一合,捻着胡子道:“这位小兄弟说得在理,但是你们知道吗?这乐城城主才跑了几天就被人发现了,你们知道是在哪里发现的吗?”
有人问:“哪儿?”
说书先生手指翕动,慢条斯理道:“在树上,那乐城城主吊死了。”
他这句话落下,四周一片哗然,周遭的人开始窃窃私语:
“这怎么就死了呢?”
“像他们这类似的官不是都很惜命吗?咋会死了呢?”
有人附和道:“是啊是啊。”
说书先生眼底精光一闪而过,接着说:“这乐城城主死相很惨,整个人除了脸没多大伤,其他地方都惨不忍睹!四肢被砍下,身上被划了很多刀,深可见骨,惨得呀!”
说书先生一脸悲痛,不知道的还以为死的是他亲戚呢!
“惨什么惨?他也是活该!欺压百姓,饮百姓的血吃百姓的肉,谁都知道他不是个好货色!死得好死得好!”
“就是就是!能做出这样的的事的人,这样死再合适不过了!”
“是啊!……”
说书先生:“这乐城城主死得也奇怪,明明四肢被砍了地上却没有一滴血,身上的伤口哪怕再夸张伤口处也没有伤,你们说,怪不怪?”
“这么一说,确实怪!”
“手脚都被砍了怎么可能会没有血呢?”
“这乐城城主死状怪异,上面立马就派人下来查这件事情,这一查,不得了啊!”说书先生说到这就立马停下,收拾东西,眼看着就要下台了。
他这一下台可把那些人给急坏了。
“怎么不讲了?”
“听得正起劲呢!”
“不得了啥啊!”
说书先生走到台下,道:“今日便不说了,明日再与你们说道说道,老夫累了!”
“什么呀!”
听到这句话,坐在堂下的人瞬间闹腾起来,虽说闹,但也没人强硬着要那说书先生再说。
“走了走了!”
这声出,人们一哄而散。
楚秋池手里攥着一个杯子,意味不明的看着说书先生离开的背影。
裴瑾瑜问:“在想什么?”
楚秋池:“在想,那个说书先生身上怎么会有鬼气。”
裴瑾瑜嘴角勾起,道:“自然不会是什么好事喽。”一个身上布满血气的人,身上有点鬼气也算正常。
“哎!这位小哥,向你打听件事呗!”楚秋池拉住一个小二,随手递给他一块碎银子。
小二接过银子,喜不自胜,嘴角勾到天际,狗腿道:“公子有什么要问的尽管问!小的一定知无不言!”
楚秋池:“穗城最近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吗?”
小二伸手挠挠头,道:“怪事?除了全城人莫名患病以外没什么大事。”
“不过近几年倒是有些怪事发生。”
“我们穗城产的粮食一直都很多,城主也尽心尽力,过得虽不说多好,但起码不会饿肚子,可是近几年,在没有任何灾害的情况下,穗城的粮食产量莫名其妙下降,奇怪得嘞!”
“还有的话就是城里的‘疯人巷’那里的人,隔几天死一个,隔几天死一个,老膈应人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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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二说着,脸上害怕之色一闪而过。
裴瑾瑜:“疯人巷是什么?”
小二回过神,道:“疯人巷里其实也没疯子,就是一堆怪人。沿着那条巷子走进去,巷子两边坐满了人,就面无表情的看着你,每次路过那儿都会感觉毛骨悚然,那儿的人可奇怪了,喊也不应,打也不哼,什么东西也不吃,刚开始还有人回去给他们送吃的,后来渐渐也不送了,他们又不吃。”
楚秋池:“那你们城主不管吗?”
“管啊!”小二点点头:“疯人巷就是城主给建的,这些人都是从各地赶来的,刚开始的时候城主还到处找人给他们看病,但后来无论喂了多少药进去都没用了以后城主就没咋管了,派人守在那里,不让城里的人进去,反正我就大概十岁左右进去过,后来就只远远看着。”
“这样啊!”楚秋池点点头,示意小二可以走了,小二连忙离开。
待小二走后,楚秋池看向裴瑾瑜,眼里的好奇溢于言表。
他也不开口,就这么看着裴瑾瑜。
裴瑾瑜整理整理衣服,无可奈何道:“走吧。”
楚秋池见状,连忙起身,与裴瑾瑜并排走。
知道疯人巷门口有人守着,俩人只得用了一点点手段。
刚站好,一种似曾相识的病气扑面而来。
楚秋池:“……”六!
“看来你和岁蚀挺有缘分的嘛。”裴瑾瑜眉眼带笑,调侃道。
楚秋池:“……”
咋不说是你和岁蚀有缘呢?竟给他贴帽子!
他瞪了裴瑾瑜一眼,也不说话,气鼓鼓的。
不过,裴瑾瑜原本还笑着的面容突然变得严肃起来,“看来穗城的人突然生病了和岁蚀有关。”
“嗯?”楚秋池看向他。
裴瑾瑜解释:“岁蚀患者堆积在一起,在一定程度上是会形成一种场,人越多,场就越大,虽说这些病气被处理过了,但不可避免,还是漏了一些出去。”
“我想,这应该就是穗城的人生病的原因。但是那个小二说的粮食还是有待考查,毕竟粮食产量有时候也不是天灾能决定的。”
楚秋池挑眉:“所以,你还想去转转?”
对于楚秋池一下就明白他心中所想裴瑾瑜一点也不意外,他矜持的点点头。
楚秋池看向他,惊奇问:“怎么,你对这里很熟悉?”
裴瑾瑜:“不熟悉,但我小时候是在人间长大的。”
“这么说,你是怎么去修真界的?”楚秋池问。
“这个嘛,就不跟你讲了。”裴瑾瑜说着,一把拉住楚秋池的手,跳上屋顶。
“先去看看城外的庙吧!”
“这里离祭神镇那么近,想来也是供奉了一位神明的。”
两人都穿着斗篷,隐身了在屋顶跑倒也还好,起码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。
楚秋池的关注点却不在裴瑾瑜嘴里的神,他视线往下移,他的手被裴瑾瑜握着,十指相扣,掌心灼热的温度烫着他,他感觉脸都被烫红了。
他抬头看向裴瑾瑜,莫名觉得这张脸很是熟悉,他好像在哪里见过。
“怎么了?”见楚秋池看向他,裴瑾瑜低头问。
楚秋池慌忙低下头,怕他看到他的脸红,语气有些慌乱:“没…没什么。”
“哦。”裴瑾瑜唇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容,抓着楚秋池手的力气更重了。
*
穗城外有一座庙,庙宇破败,尘土堆积,庙前杂草丛生,有半人高,庙内帷帐破烂,祭台倒塌。
“咳咳……”一进门,灰尘便堵住楚秋池的呼吸道,他轻咳两声才好。
见楚秋池被灰尘呛到,裴瑾瑜不动声色施了个除尘诀,庙内顿时焕然一新。
空气中闻不到那种刺鼻的味道,楚秋池才放下手。
庙内立着一尊泥塑的神像,神像似男似女,头顶戴着稻穗做成的花环,手腕处是用菽串成的手串,手里拿着一把麦子,衣服上撒满黍和稷,面容带笑,温润慈祥。
楚秋池和裴瑾瑜对视一眼,和裴瑾瑜并排在一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