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暖花开,转眼已到了三月。
京城中的柳树刚刚抽出嫩芽,京郊却是一片鸟语花香的情景。某处郊外,山水傍依云雾环伺,一片黛色绵延了数十里不知要去往何处。目光收回,却见眼前这一片湖泊渺弥喜人,碧波清涟,偶尔有鱼儿划破了水面的平静,泛起了层层的涟漪,将倒映着的那一片杏花都揉碎成了飘舞的白雪。
一条游船在湖边靠着。
几个人站在一边,小心地伺候着。穿着朴素的船娘端着茶点,轻手轻脚地掀开纱帘,弯腰进了船舱道:“二位贵客,这是茶点。”
迟允今日难得有这样的闲情逸致。
他懂玩,也会玩,却也不经常去玩,和同僚与好友在一块的时候,倒也偶尔斗诗游船,但每一次几乎都不得尽兴。尤其是当上了左相之后,每日被国务缠身,更是抽不出什么工夫去吟诵这些风花雪月了。
所以这浮生半日闲,对于迟允来说是极难得的。
迟允似乎是有些醉了。他仰着头靠在软枕上,一头丝绸般的秀发垂了下来,铺散了一地。他连衣裳都没好好穿,布料轻薄的月白色缠枝莲大袖衫随意地套在身上,滑落肩头,遮住了他修长的手指。
云却桡见他没反应,伸手接过了船娘递来的茶点。
“辛苦,多谢。”
船娘赶忙鞠躬,不敢多叨扰,转身出去了。云却桡把茶杯往他面前推了推,低声道:“峻生,别睡了,要着凉。”
日光筛过纱帘,落在迟允的侧脸上,镶上了一层柔和的边。他眉睫微颤,伸手按了按太阳穴,道:“什么时辰了?”
云却桡给他夹了一小块茶点。这茶点被做成了桃花的形状,酥皮层层分明,花蕊中间还用了一颗珍珠点缀,当真是精致可人。
“巳时一刻了。”
迟允“嗯”了一声,没接那茶点也没碰茶杯,而是拿起了酒壶。把酒壶一倾,结果什么都没倒出来,迟允转头就要去叫船家添酒。
“别喝了。”
云却桡不容置疑地把茶杯放到了他的手上,道:“酒已经被我给倒了。你自个儿数数你这一上午都喝了多少?”
迟允叹息道:“上好的桃花酿,你把它喂了湖。”
“没甚么所谓,反正也不是我出钱。”云却桡十分云淡风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