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朝她看去。
如今的尤晚秋也冷,不是在金陵时候的故作姿态的小女儿撒娇似的傲,是真的冷,像被冻僵了的蛇,竖着的眸子里既贪且恨。
跟他讨糖吃的小妹妹,在金陵时,又傲气,娇娇俏俏又最乖巧贴心的小阿奴,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?
他毛骨悚然,心却烫起来,指尖也烧,恨不得把它们都剁下来剖出来,丢进她如冷泉的眼波里。
“原来妹妹真的恨我,我早该明白……”
尤晚秋却笑了,江南美人般雾蒙蒙的,无害如铃兰花似的面容笑起来却是极艳,像暗藏锋芒的刀。
“我为什么不恨你?”她的怨对着他展现,毫无掩饰之意:“哥哥,你知道我过的是什么日子吗?”
“我在这里寄人篱下,随便哪个下人都能来找我的麻烦,来盘剥我的银子,不然他们一粒米、一颗炭也不会送到我这里。即使我花了银子,得到的永远只有最差的,他们不要的东西。”
“我的分例永远到不了我自己的手上,我典当了金陵带来的那些物件,当了你以前送我的小金簪子,又扒上了广阳候,常常得他赠物,才让我不至于饿死、冻死在这儿。”
“哥哥,你说我是不是很贱?”她看着他,面上笑着,泪珠却从眼里涌出,从她的脸上滑落,楚楚可怜。
“只有妓子流莺,才会通过私会男人,讨赏钱,讨东西过日子。我如今跟她们,是不是也没什么两样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