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黛知道,她不是在叫她,她呼唤的人是另一个姐姐,是她的姐姐,她离她们太远了,不知道有生之年,能不能再见上一面。
金枝跟她是双生子,有时候看着镜子,青黛会觉得金枝也在里面,于是她贴了上去,像还在母亲怀抱里那般。
唯一不同的是,金枝是暖的,镜子是冷的,或许镜子里的金枝也是暖的,冷的是她,青黛只好退开,金枝身子不好,怕冻坏她了。
镜子上沾了些斑斓脂粉。
青黛便笑。
——“妆都哭花了。”
尤晚秋慢慢离开了她,抬手擦了擦眼尾,很不好意思:“我失态了。”
青黛点了点头,过来人一般劝慰:“宫里是很让人害怕,我刚进来的时候,也总睡不着觉,哪怕到了今日,一日能平安无事的睡三个时辰,都够让人谢天谢地了。”
她又问她:“我跟我姐姐,现在生得还像么?”
尤晚秋点了点头,又摇了摇头:“跟我记忆里的像,你们生着同一张脸,但我好久没回去了,我好怕记错……”
颠三倒四的话。
她真的好久没回去了,两辈子加起来,应也有十年的时光,足够她忘记一个人的面容。
青黛摸了摸脸,倒有些怀念:“我们自小生得就很像,便是以前母亲在时,都分不出我们。”
尤晚秋有些艳羡,“姐姐提起过你,她很想念你。”
青黛笑了笑:“你哥哥也很想念你,不知他怎么找到我这里来,还送了许多珍宝,拜托我护着你。”
她的哥哥……
尤晚秋想起来,王闻序倒是很喜欢囤积钱财珍宝,他们是穷过的人,知道金钱的意义,她出嫁的时候,他塞给她一盒子首饰,首饰倒不要紧,要紧的是装首饰的盒子。
盒子夹层里满满当当都是银票,哪家钱庄的都有,皆是私号,便是拿去花销取钱,官家也查不出使用的人是谁。
她失忆时总怕“表哥”贪,怕他被查出来,怕他上断头台,连带着她也要一块,其实未必不是潜意识里的真实想法。
好在周国公府出了事,王闻序肯定把这些都甩到周国公一家头上平账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