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墨沉颔首。
须生想着,虽然尊主下在他体内的蛊虫已经许久没再发作,但是这到底是悬在头顶的一把刀,让他无法安心。
他又不敢跟许然提,干脆往裴墨沉身上使使劲试试。
天衍宗只零星种着几颗桃树,花瓣颜色都比不周山的要浅淡很多,裴墨沉拂去石桌上残花,看向对面的须生:“魔域的情况,大人也敢同我说么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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须生幽幽叹了口气,煞有介事:“尊主身边可用之人不多,我此次一走,便只剩他一个。天衍宗上下品行清正,我才敢透露一二。”
裴墨沉垂下眼,徐徐倒了盏茶,推向对面。
须生接过茶,心中便是一喜,面上波澜无惊:“我们尊主是妖魔混血,想必阁下也知道,他是自损己身,弑君上位。”
裴墨沉虽有猜想,闻言依旧有些惊讶:“弑君?”
“正是尊主生父。”须生一笑,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,“细算来,前任尊主同阁下还有旧仇。”
裴墨沉对于过去的事情已经不再介怀,只问道:“你是他的心腹?”
须生长叹一声,苦笑:“说来话长。”
他同裴墨沉言明了前任魔尊对亲生子女所下的毒手,一笔带过自己压着许然取了许多次心头血这件事,重点强调了他是受前任魔尊威胁迫害才不得不做这些。
“尊主对邪术深恶痛绝,弑父后又杀尽所有参与者,用漫天血雾平息了血池中亡魂怨气。所以阁下放心,不必你们人族仙门伸张正义,尊主已自行清理门户。”
裴墨沉倏地抬眼,眸中情绪不明:“这都是我们在落渊宫时发生的?”
“没错。”须生耸了下肩,想起当初许然那干脆利落的镇压手段,心中依旧犯怵。
“尊主生母早逝,生父将他当作取血的容器,是以他无法轻信于人。但当时他的状态不能无人相助,才让我捡回一条命,我知道尊主并不信我,也不怨他给我下蛊,只是希望尊主有一日能放下心结。”
他这样情真意切,就差把自己为许然肝脑涂地、死而后已这话写在脸上了,满眼都是对解除蛊虫的渴望。
裴墨沉神色微变:“他没有信任的人吗?”
可秘境坍塌之时,许然在溯光剑上失去意识前看向他的最后一眼,分明是全然的信任。
不信落渊宫中自己培养的属下,却信身为人族的他?
裴墨沉的心不可抑制地塌陷一块。
须生再接再厉:“阁下在落渊宫之时,尊主根基有损、境界不稳,魔域不乏有狼子野心的魔使。他体内妖力魔气互相冲撞,无奈之下只好亲取骨血炼出分身,将妖族精血与妖力全数灌入,潜入幻月林寻求解决之法。”
“除我之外,无人知道狐妖身份,尊主怕有人得知真相便会从分身下手,这样他自身也会受到重创。”
裴墨沉闭了下眼,呼吸有片刻的停滞。
“我知道了。”
裴墨沉不是很好哄骗之人,但须生口中那人是许然,是他一直都想了解的许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