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也就孟家男儿战死疆场后,她一夕间收敛许多,才如现在一般看起来稳重端方。”
“她其实心里计较得多,每做一件事都必然早早衡量过利益。她知道她父兄的功勋早晚会被淡忘,所以她依附皇后,又在民间立了贤惠之名,如此一来,陛下为了孟家军和百姓也会时常把她挂在心上。”
李煦安口吻中尽是不屑,叶蓁便也不好揪着不放。
顺其自然道,“我听玉尘子道长提起过,二爷多年前遭遇了场刺杀,才落下病根儿。”
她只提了一句,没追问原因也没借着关心的理由打探什么,倒更像只是单纯好奇李煦安入道的机缘。
话音刚落,叶蓁便觉李煦安摩挲自己手背的拇指停下了动作。
时间仿佛也在这一刻停滞,他清冷的气息间混杂了浓重而死气沉沉的悲伤。
叶蓁心里一紧,深知自己碰到了他的痛处,到底于心不忍,“我的意思是,既是病根儿就该好生将养,二爷总是没事、无妨,自己不当回事。”
她略带斥责的口吻和一点微妙的心理转变李煦安自然晓得,眼底不觉勾起温暖的笑。
“八年前的十月初一,皇帝出宫祭天,百姓都往天坛方向凑热闹。父亲原本带着我们一块儿去,可我嫌闷,又嫌跪一整日膝盖疼,趁着人多偷跑出来。”
李煦安说到过往,用的是“我”而非“贫道”,他说的是“我们”也并非“我”,叶蓁呼吸微凝。
“当时身边还有个比我大一岁的,他也跟着我一块儿偷跑,还与我换了衣裳,甩掉追过来的侍卫。”
“街上人潮汹涌,我们两个半人高的孩子逆着人群跑,说不出的刺激。”
“他怕人流冲散我们,一直紧紧抓着我的手,跑了好远好远,实在累得跑不动了才停下,我才发现小拇指都被搓破皮了。”
李煦安凤目生出亮晶晶的光,像漆黑夜空下跳动的一点烛火,给人温暖,也叫人珍惜。
叶蓁不需细问就明白他和那小侍女的感情有多深厚了。
她慢慢枕在李煦安肩头,用自己温热的双手回握着他轻微发颤的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