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村里忙了一夜,将能看到的都转移到高处,第二日清晨,青叔绕着远路避开大河,将他俩送到了白塘县城。
一路行来,入目都是惨况。
有在用盆一盆一盆地把屋里的水泼到屋外的,有在扫水的,也有在沿着道路翻捡物事的,还有在四处奔走找人的……
有满身泥泞打着赤脚的少年,在喊着“阿爹阿娘你们在哪啊……”
有浑身湿透的男子在招呼人帮忙:“快来帮把手,这个树干下压着人……”
有默默垂泪的:“铺子里的货都进了水,这可怎么活呀?”
有嚎啕大哭的:“今年的庄稼可全都毁了,老天爷啊,你开开眼吧……”
有在骂的:“贼老天,天子无德,你倒是去劈狗皇帝啊,你让老百姓可怎么活……”
在晨光雾霭中,赵煦一路都没怎么说话。
青叔将他们先送到了白塘县,再摇着船去救人。
走时是千叮咛万嘱咐:“千万不要逞强,没找到老伍也没事,老伍是我们伍家沟水性最好的,他真不一定会出事的。”
“还有,千万别打架,我看这小子身子骨不太行,可别让自己吃了亏。”
“不过,要是实在闹不赢,你就让这小子吐血,一吐一个圆,谁见了都得躲,啊,记住了没,民不与官斗,斗不赢就开溜……”
小七妹头点得很乖巧,赵煦打起精神来笑话她:“你在长辈面前装得挺乖么。”
“比不上你在你皇祖母面前装鹌鹑。”小七妹笑眯眯地说,“更比不上你在朝堂上装傻子。”
赵煦又怒了:“我才没有装……”
“哦,那你本来就是。”小七妹点点头,“知耻近乎勇,你这人还算有些勇气的。”
赵煦气哼哼地往左边走了。
“哎,青叔说县衙在右边。”小七妹在背后喊他。
他就气鼓鼓地拐到右边的路上。
小七妹赶紧抢先走到了左边:“哈哈,骗你的。”
赵煦往左边追了过去。
两人一路打打闹闹的,先去戏园子里买了两件内侍青衫,然后赵煦买了萝卜刻了个玉玺。
小七妹特意从大长公主那些有借无还的物品里选了个带“皇家内库制式”字样的出来当信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