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七妹站在轿外喊了声:“神仙,您找我?”
片刻后,轿帘被掀起,伸出一只好看的手,手里夹着一张纸,不是普通的竹纸,而是上好的澄心堂纸。
“神仙,这是给小道的么?”小七妹笑得纯良无比,“能多给点么?这纸能卖好多钱。”
小郡王的声音还是一样平和清冷:“念。”
小七妹伸手接了那张纸,乖巧的站在轿外。
“陈三平,三七观观主,人称泥丸道长、酒道长,生于嘉佑二年,师从清风道长……”
“陈大武,孤儿,江陵府北岸人;陈小七,孤儿,江陵府长岭县枣林岗人,三平道长十年前游历时收养,后带回三七观……”
小七妹老老实实地念完,两眼发亮的看向李昱白:“大人,您将底细查得这么清楚,是要重用我师父了么?”
她乐滋滋地说:“我师父除了长生不老和死而复生,其他方方面面没有不会的,底子也干净得很。”
除了人有点邋遢。
她想了想,还补充了一句:“哦,他还不会生孩子。”
轿子里的不紧不慢地说道:“瘴云梅雨不成泥,十里津头压大堤,十年前正是熙宁三年,蜀江涨潦奔冲,沙水数十丈,损坏官私庐舍万余区,半月方退,溺死者甚众,生者无几几……”
小七妹的笑容收了起来。
轿子里的人问得直接:“你是怎么活下来的?”
自己是哪里露出了什么马脚,还是神仙真要重用自己?
“我家后面有棵大枣树,阿爹脱了他的长裤将我绑在树干上。”
“第二轮洪水来得突然,阿爹去找娘和哥哥,一直没回来……”
“枣子没熟,我省着一天只吃五六颗,师父说他当时还以为我是只泥猴子。”
小七妹说着说着笑起来:“其实师父那时候才像大马猴,饿得连枣核都吞了。”
轿子里的人她看不见,但听声音依然平和,叫她摸不清对方的心思。
“经历过这些,你还是很乐观。”
“嗯,那必须的,”小七妹诚恳地说,“因为每一天我都在替已死的人好好活着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