脖间的领带勒得人呼吸不畅,时间每过一秒那领带就紧一分,紧到需要张开嘴才能勉强呼吸。
可文白景不舍得稍稍松一松领带,他抬手抚摸领结,蓝色的温莎结上还残留着她的体温。
文白景疾步冲到阳台,天色愈发暗沉,雨点如万斛水银泻地,恻恻疾风似刀刃。
楼下有一枝清荷倔强地晃在风雨之中。
行其心之所安,于他而言是讽刺。没人知道此刻他眼底涣散如雨点。
三年前他错过的那场雨,在今日将他从头淋到脚。
叶蓁蓁走在雨里,疾风扬起的裙摆是蝴蝶打湿的翅膀,湿漉漉的裙摆厚重地缠在小腿上。
她身后跟着个穿黑西装的男人,男人撑着一把黑伞试图为她遮雨。
途经满架蔷薇,零落一地残红。闲愁万种,无语怨东风。
曾无数次幻想过他说“我爱你”时的场景,想来应是比泡在蜜罐里还甜,她该是欢呼雀跃,忘形到飘飘然。可如今在这样的情境下听到我爱你,怎么会那么苦?
比她喝过的中药和咖啡浓缩在一起还苦。
她这一生美好的眷恋的所有,都如眼前袅袅白雾般涣散在这烟雨江南。
该怨吗?该恨吗?她唯一能够怨恨的人就是自己。这世界待她不公吗?好像并没有。
她得到过爱,拥有过看似光明的未来。在她以为前方是一片坦途,苦尽甘来之时,曾经犯下的错误,在三年之后化身劚玉如泥的利刃直插眉心。
如果犯错要改正,罪恶要救赎,失去爱情,失去未来,遭众人唾弃,这样的惩罚会不会太重了一点?
回到汀兰苑,空气比阴雨天还沉闷。
太久没有回来,连房间的空气都以为时间静止了,可以心安理得的消极怠工偷懒了。
她在浑浑噩噩中,不知熬了几载春秋。痛苦是趟绿皮火车,在暗无天日的连绵不绝的深山隧道,哐哐哐的开,哐哐哐的响,哐哐哐的晃。
没有光,没有人声,就这么与世隔绝的开。开到地老天荒,开向虚无驶向虚无的虚无。
门铃一直响,无休无止地响。
感觉有层冰壳子附着在身上,浑身冻的僵硬又麻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