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袋芋头算不得好东西,但这是在逃荒,又是青黄不接的时候,别说一袋几十斤的芋头,就是两个芋头,都足够两个家庭打破头。
大家都没有的时候,什么都好,表面的和平能维持住。
这时候有粮食那就是原罪,一旦你有他人没有的粮食,别人也不抢,就是来借。你借一个他借一个,都是一个村子住的乡邻,你借还是不借?
借了一个就会有第二个,无穷无尽,你若不借,那么如果有人因此而饿死,那么你就成了有罪之人,到时候群起而攻之,你想讨公道也没的讨。
之前他们徐宁村有一富户,逃荒时家中粮食不少,这家为人和善,见不得乡邻哭求便借了一些,可后来自家粮食不多了,不肯再借,村里人便开始埋怨,出口的话也难听。甚至还趁这家人出去找粮时将这家老太太打伤抢了粮食。
待富户归来,老母亲已然奄奄一息,粮食没了,亲人也没了,这富户嚎啕大哭。
偷粮者默不作声,未参与者也不肯帮忙多说两句,富户很是寒心,便绰在队伍后头,成了全村人警醒的钟。
所以即便舒家还有这一袋芋头,决计也不敢外露,都藏在驴车最底下,偶尔摸几个出来。
但是这事苗凤娇以为瞒着舒婉,却不想舒婉还真就知道。
苗凤娇慌了神,压低声音叱骂道,“舒婉,你发什么疯,这粮食难道不是你家的?”
闻言舒婉失笑,“你扪心自问,这些芋头有我的份吗?哪次你们不是偷摸的吃,可给我尝过一口?”
见苗凤娇脸色变了,舒婉继续道,“我饿昏过去你们尚且不舍得给我吃两口,我还指望什么,还不如嚷嚷的全村皆知,说不定他们抢了芋头能分我几个。”
既然吃不到自己嘴里,让人偷了去抢了去又有什么区别。
苗凤娇气的头脑发昏,瞥了一眼舒桂山道,“舒桂山,你管管你闺女,我是后娘,管不得她了。”
说着她赌气一般将草垫子铺下躺下。
舒桂山也有些不耐烦,“她没吃饭让她吃就是了,何必闹的如此难看。”转头又教训舒婉,“舒婉你也是,苗氏在如何也是你母亲,哪有当子女的这样指责母亲的,难道你这是指责我这当爹的对不住你?”
舒婉瞧着他理直气壮的样子不由乐了,“难道您觉得你挺对得住我的?”
舒桂山的脸蹭的变了,不由恼火,“舒婉,注意你的态度。”
“那你也注意你的态度!”舒婉怒目而视,心中竟升腾起许多委屈和愤怒,愤怒是她的,因为有人敢这样教训她,委屈是原身的,大约是触景勾出来的。不管哪一样,都足够舒婉发飙暴躁了。
因为中午和下午吃的比较饱,这会儿舒婉身上也有些力气,根本不惧怕舒桂山。
舒桂山却有些惊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