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苏摩连续不断的追问和犀利的吐槽之下,亚当眉头紧锁,手指在头发上无意识地滑动,内心开始涌动起前所未有的反思。
他长久以来坚守的信念,似乎在这连珠炮般的质疑下,开始摇摇欲坠。
对于之前的那群玩家,亚当曾经付出了巨大的心血和努力,他的帮助是真诚的,也是毫无保留的。
尤其是那些来自初代蝴蝶宇宙的玩家们,他更是慷慨地赋予了他们成神的权限,让他们一跃成为巨山星域中手握神权、掌握神力的正统神灵,享受着无与伦比的荣耀和风光。
然而正是这些他曾引以为傲的帮助,如今却像一把双刃剑,深深刺入了他的心头。
亚当开始意识到,这些帮助是不是也在无形中限制了玩家们的成长和发展?
他们的发展方向,在各种奖励的引导和影响下,开始逐渐趋同于亚当过往的认知和理念。
以异族的修炼体系为例,一个普通的异族要想成为刚刚入门的伪神,往往都需要经历数百上千年的漫长岁月。
而他认为科技只适合在星域最繁荣的上升阶段发展,不适合破灭阶段进行补救。
异族修炼体系这种漫长的时间需求,难道就适合破灭阶段吗?
同理,发展科技的过程中为什么要一股脑的将所有筹码全都压上去。
亚当开始反思自己的决策。
如果炎国的人们从一开始就了解了星域外的真实情况,知道了科技发展的局限性,他们还会像现在这样一条路走到黑,选择抛弃科技共同进步,去走那条极端的个体机械飞升之路吗?
老半天过去了,亚当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,低着头,沉默不语。
他的思绪完全卷成了一团乱麻,各种想法和疑问交织在一起,充斥着前所未有的困惑和焦虑。
他猛地开始意识到自己的失误和局限,作为一个引导者,他还在将巨山星域上一次从新生走向辉煌的方式进行复制,这绝对是愚蠢至极的行为。
“环境和遇到的挑战都不相同,怎么可能用同样的方式再次取得成功呢?”
亚当自言自语道,声音中充满了懊悔和自责。
他比任何人都要明白,星域从破灭到新生,再从新生到破灭之间的差距有多大。
就像刚刚演示弹球理论的时候,看起来没有变量,小球直上直下。
但实际上小球每一次飞出的轨迹都不相同,只要这片星域没有经历弹球时刻,那不管巨山星域再来多少次都不会走出一模一样的路。
而且要是真有这么简单,那无数濒临破灭的星域只需要照搬上一次的经验就完事了,哪里还需要尝试、创新,找出新路?
亚当苦笑着摇了摇头,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挫败感。
他意识到,自己作为一个引导者,应该鼓励玩家们去探索、去创新,而不是将他们束缚在过去的经验之中。
不过...
正当亚当陷入深深的自我反思时,他忽然抬起头,眼中的疑虑和焦躁仿佛被一阵清风吹散,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释然的笑意。
他轻轻地摇了摇头,为自己之前的盲目和愚蠢找到了一个看似完美的理由。
“我做了什么,这真的重要吗?”亚当的声音坚定而冷静,他看向苏摩,眼中闪烁着欣赏与期待的光芒:“事实上,如果我真的有能力引导巨山星域焕发第二春,那么或许根本就不需要游戏传送玩家参与进来,巨山星域甚至都不会遭受破灭的影响。”
“我曾引导他们走上神灵之路,他们确实成功了,但成功之后,他们马上陷入了自我满足的泥潭,再也无法迈出前进的步伐。同样,当我引导他们大力发展科技时,他们也取得了显着的成果,但每一次的失败,都源于他们无法在我给予的引导之外,独立探索出新的道路。”
“哪怕一小步路,他们都不愿意自己走,或者说没有能力走,必须要让我用婴儿车把他们装在里面才能前进。”
“所以,他们的失败是必然的,而你,苏摩,你和他们可不同!”
亚当摇了摇手指,仿佛在强调苏摩的与众不同:“你不也同样接受了我的引导吗,但你和他们的表现完全不同,你总是能在我预想的道路里走出一条让人完全无法理解的新路。”
“见了鬼,我怎么能指望他们像你一样,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内就发掘到炎国的遗迹,从那里找到足以陨落天狗伪神的武器呢?他们连走出避难所的胆量都没有,见到天狗伪神不被吓死就已经值得肯定了。”
“或者说我能指望他们和你一样,有特殊能力屏蔽游戏的探查?”
最后一句话才是关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