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越过被如有神助般格开飞刀呆住的赵跻芳,一棒子把邓德的刀砸开,整个人用肩膀撞击过去。
这一幕太快,刘承宗身后提刀的羽林郎张勇都看呆了。
羽林都是一老一少、一旧一新的搭配,今天正好轮着岳文魁和张勇当差值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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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本来站在刘承宗身后,看邓德攥刀抹了千户的脖子,就用左手大拇指推刀出鞘一寸,右手攥刀上前一步,护在刘承宗侧面。
这个站位刚好跟岳文魁一左一右卡住食案两侧,再上前一步拔刀,就能拦住向刘承宗袭来的刺客。
但就在他拔刀的同时,刘承宗连人带甲二百多斤,居然不走寻常路,踩着桌子跟炮弹似的飞了出去,把刺客刀砸飞了,还让刺客以比奔来时更快的速度倒飞出去,砸在地上被撞得进气多出气少。
张勇愣了一瞬,赶忙上前越过刘承宗,刀尖向前扫视人群。
他的注意力没怎么管躺在地上的邓德,因为在刚才二人相撞的时候,他不仅听见羊腿骨砸开佩刀的金石之音、铠甲撞击甲叶子发出的一连串响声。
还听见了几声好像木材折断的清脆响声。
那是肋骨断了的声音。
刺客活不成了。
然后,堂上再无行迹诡异之人,降将们面面相觑,惊恐地坐在原地等着被衣甲鲜明的羽林郎控制起来,面对丢下羊腿骨拧着眉头的刘承宗,谁都不敢言语。
只有咳着血沫子的邓德,用时大时小的叫骂发出诅咒,像锤子般敲击在每个降将心头。
“军校,都欲卖城,自保,无人为国,家考虑,死后做鬼,也不会放……”
突然一声闷哼,似乎是言语使其胸口太疼,说不出话了。
刘承宗拧眉垂眼。
就见在地上蜷成一团邓德即使说不出话,还是用手指蘸着咳出来的血沫子,在地上写了字。
‘卖城人’
刘狮子能看出来,邓德本来想写卖城之人,但实在命不久矣早就力竭,只能潦草划出一撇一捺。
邓德还在用眼睛死死瞪向堂中之人,身体的疼痛让其眼神愈加凶狠。
那些被他看见的降将都连忙转过脸,眼神躲闪。
这似乎有一种震撼人心的精神力量,攻向投降元帅府的每一名降将。
甚至也攻向刘承宗。
但这对刘承宗毫无效果。
见多了。
正如他凶猛的肉体,被刘承宗一撞就碎。
他拨开护持左右的张勇和岳文魁,迈步上前。
不仅用身体挡住了邓德目眦欲裂的凶狠眼神,居高临下看着邓德,还抬脚踩在他写出的血迹上,内嵌甲片的军靴作响,靴底轻易腻开字迹。
“你应尽的忠都尽了,死得其所矣。”
说罢,刘承宗抬起头,扫视堂中众人,宣布道:“百户邓德,以下犯上,杀我将领,绞死。”
“被刺杜千户赠指挥同知,刺伤的陈百户升副千户养伤,妥善治疗。”
随后一个眼神,岳文魁点头领命却没动,是张勇取出一张强弓,将邓德拖拽出去。
岳文魁向来反应慢,刘承宗也没当回事。
此人出身庄浪卫,岳飞后裔,世代军官。
攻打陇州时,其兄长岳文元第一个奔马登城,后来又第一个冲进州府衙门,岳文元就被授予陇州知州。
刘承宗当时问岳文魁想要什么,他就反应慢,还是岳文元替他说的,跟在刘承宗身边,便进了羽林营。
不过反应慢的人,思考和做事都更周全。
岳文魁不急,他早在河湟时代就在河湟五镇做过基层军官,随刘承宗共事已久,此次东征更是以羽林护卫身份侍从左右。
他了解大元帅的拧巴心态,更清楚大元帅未必对这个一合撞碎的刺客有多大仇恨。
当然作为军官命令一定要服从,只不过有些脏活儿,干与不干,好事坏事,都很难说。
所以不如不抢,有人抢着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