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而我……”他闭上眼睛,声音平淡,“我只是一条被拴着的用来看家护院的狗,从出生起就决定好了命运。只要有一天吠不动了,转头就会被像牲口一样宰杀……”
人之将死,其言也善。可惜的是,诸葛十七的这番肺腑之言并没有被多少人听进去。除了迟重林外,包括杨若雪在内的其他人大多数都在集中精力对付垂死挣扎的巨蟒。
要是再放任它继续砸下去,恐怕他们今天就要都被活埋在这里了。
不过,诸葛十七的话原本也不是说给他们听的。
虽然诸葛十七对于陈泫的看法错的离谱,但迟重林并没有选择去辩驳。
苦难是无法用来衡量的,攀谁比谁活得更惨这一行为本身就毫无意义且荒谬。
迟重林沉默着,提刀走到诸葛十七身前。
诸葛十七想杀他那么多次,留着实在是一大隐患。
“我再问一个问题。”诸葛十七又偏头吐出一口血,垂眸看向不远处地面上的小人,“那是什么?”
迟重林抬起长刀,刀尖隔空对向他的胸口,回道:“扎小人的把戏。”
话虽简洁,诸葛十七却领悟了大致意思。
类似于民间的针扎小人巫术,只要在小人放上目标的血肉或毛发,就能实现伤害的转移。所有施加在小人上的攻击,最终损害都会反馈到目标人物身上。
“原来如此……”诸葛十七闷咳似的笑了两声,接着闭上眼睛。
他的体内已经烂透了,就算没有这一刀,他也坚持不了太久。
前来百剑乡,本就是一场拼上性命的赌博,他也早已做好了丧命的准备。
但还是不甘心啊,就这么在这里结束了吗?
他还想活。这辈子,他还没活够本。
迟重林看了一眼面色灰败的诸葛十七,握刀的力道更紧几分,想尽可能给他一个痛快。
对准心口的刀锋正欲落下之际,一道寒芒毫无征兆地刺穿迟重林的肩膀。
寒光裹挟着恐怖的巨力,迟重林只感觉右肩一凉,紧接着,他的脚下一空,背部传来剧烈撞击的闷痛,仿佛要把胸腔都震碎。
迟重林眼前一黑,或许是砸到了后脑,他竟短暂失去了几秒意识。
等回过神后,大脑从剧烈的疼痛中恢复运转,他才发现自己是被人用剑钉在了墙上。
他的右肩被冷冽的剑身贯穿,双脚离地,全身的重量都被吊在那鲜血淋漓的关节上。
迟重林缓慢抽着冷气,下意识感受自己的右臂,意识到还有知觉后才松了口气。
“迟道友!”
在场众人俱是一惊,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是诸葛十七下的手,但在回头时,他们却惊愕地在诸葛十七身前看到了另一个人的脸。
“……”盯着那人,罗明义难以置信地咬紧牙关,双唇微张,却说不出来任何话。
迟重林没有犹豫,用左手抓住贯穿自己肩膀的剑柄,接着双脚蹬墙,猛地借力挺腰,咬牙将长剑从肩头拔出,同时自己也失去支撑,滚落在地。
疼痛让他一时无法动弹,一瞬间冷汗冒满全身。
喘息片刻后,迟重林重新撑起头颅,手里死死抓着那柄长剑,抬眸对上那双漆黑沉静的瞳孔。
——又见面了,冒牌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