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萧凤离开后,陈泫才摁了摁发涩的眼角,眉宇流露出几分倦色。
为分解此阵,他已经有几天没合眼了。
年关将近,为了能安心带着两个孩子回去,他需要做的准备还有很多。
在他离开三白宗后,没过几天,秦双雁就与宋渊一同离开了。两人不知去何地做何事,也不清楚今年过年会不会回来。
在仙盟身居上位的那几年,陈泫已经十分不习惯有人在他不清楚的情况下擅自行动了。
尽管很少表露出来,但他其实是个掌控欲极强的人。若是有人违背他的意志行事,闯出了乱子,领罚削职都是轻的,重者甚至小命难保。因此,仙盟的人总免不了背地里喊他陈无垢,骂他是白谪的一条疯狗。
但如今对象一旦换成三白宗的人,陈泫就没了半点办法。
尤其是对于秦双雁。官淮的死,始终是他心里从未愈合过的一道疤。
尽管秦双雁话里话外已经暗示过他,此事与他无关,自己从未真正怪过他,但陈泫还是无法放过自己。
如果十多年前的那个雨夜自己把官淮劝回去,如果当年在仙盟自己多留心一些,是不是这一切就不会发生?
太多的如果了,似乎每次只要他做出与现实不同的选择,所通向的都会是美好的结局。
但陈泫自己也很清楚,即使重来一次,他能改变的东西也十分有限。
在这世间,要保住一个人的命,说来容易,实则何其艰难。
窗外的大雪连绵不断,雪花晶莹,将世间万物都笼罩上一层厚厚的蓬松雪被。
明年一定是个丰年。
*
大都,仙盟。
清陵峰,白谪洞府。
一个人战战兢兢地跪着,双手贴地,整个人几乎都要趴在地面上。
在他的正对面,大片白幔垂连。纱幔翻动,勾勒出冰玉床榻上的一道模糊身影。
“此事千真万确啊!首席大人!”那人哆嗦着,语气中是克制不住的恐惧。
似乎是想起了什么,他微微抬起头,看向白幔中的模糊人影,犹豫片刻还是迟疑问道:“……难不成……那陈泫真的活了?最近,小的也听到不少关于陈泫在赌市现身的传闻……”
像是生怕惹怒白谪,他又连忙找补:“当然,小的不是质疑您!只是传闻罢了,陈泫那叛徒的尸骨肯定早被东海的鱼啃烂了。我只是怕万一……”
“滚!”白谪的耐心似乎到了极限,冷声道。
这个字如同无形的闷拳,直接将跪在地上的那人凌空掀翻,就地滚了好几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