蒙省深处,一大片连绵起伏的沙丘,和宽阔的草原,被一条公路隔开,泾渭分明。
已是夕阳西斜,阳光收敛了灼热刺眼,瞬间变得温和起来。
光球表面泛起的红润随着西沉开始不断加深,蓝天,沙丘,草原,落日,在流动的光线之中被串起。
夕阳斜照,沙粒变赤金,大漠宛如天边飘来的金箔,从脚下向天际铺陈而去。
白云也被橙色浸染。远近高低,深浅不一,层层堆叠,色彩斑斓,随着南下的风,曼妙轻舞。
宽肥迷彩,歪着帽檐的马闯,盘腿坐在一处沙丘之上,眯缝着眼,望着这景象,心道,世界上最高明的画家,不在人间,而是这自然。
远方,平地矗立起一道烟柱,旋转、升高,直冲云霄,若擎天之柱,立天地间。马闯知道,这是沙漠中的龙卷沙尘,王维的大漠孤烟,其实应该说的是这个。
夕阳越来越贴近地面,高耸沙丘一面是闪光的金黄,一面是深邃的阴影,脊线却愈发明显,金波叠浪,向夕阳奔涌。
当那片橙红给了大地最后一个吻别,缓缓消逝,脊线金辉暗淡,夜幕升起,眼前一切又变的深沉辽远,大漠由前一刻的绚烂热烈,转为安然宁静。
月光骤现,轻柔抚摸着一切,脚下泛起了淡淡的银晕。西方残存的几抹彩霞,夜色的映衬下,更显瑰丽。
腰间的话机响起一个老头的声音,“小马,马儿,哪去了,回来了,干活。”
“知道知道!!”
马大姐回了句,站起来拍拍屁股,嘴里嘀咕着,“催催催!催命啊!!”
把话机往腰带上一别,看了看脚下的沙丘,嘴角一翘,挽起袖子,帽檐转到后脑勺,提提裤子,深吸口气,喊了声,“二级点火,准备,三、二、一!!”
随即,整个人从沙丘上冲了下去。
“啊,啊~~~~诶呦,我艹!!”
一个黑影,在沙丘上,从跑变成一滚到底。
“呸,呸呸!!”
马大姐从一个狗啃屎的姿势站了起来,吐掉嘴里的沙子,抖落抖落身上,转身一指沙丘,“你等着,吃饱了,改日再来!”
爬上一辆吉普车,点火开动,一打方向,轰着油门冲上公路,带起一片沙尘。车子前行,头顶,一轮弯月如钩。
。。。。。。
驶过一处围墙大门口,马闯看了眼立着的牌子上很霸气的口号,心中默念,“窃密必被抓,抓到就杀头!!”
开到一栋建在长长轨道的四层小楼边上,马闯蹦下车子,就要往里跑。
门口警卫瞧见,喊了声,“闯爷,帽子帽子!”
“啊?噢噢噢。”
扶正帽子,“滋溜”窜了进去。
只不过刚进门,“站住!”
“呀!车老师。”
扭头,就瞧见一个小老头,冷着脸,坐在大门边的一把椅子上,显然是来抓人的。
“又去哪了?”
“嘿嘿,边上,看夕阳,落日,圆。”
“圆?我看你都要方了。给你说了多少遍了,没事儿不要到处乱跑。”
“这附近荒野千里的,连个人影都没。”
“就因为荒野千里,才不能乱跑。”老头手一伸,“车钥匙。”
“啊?这,就算了吧,车老师,爷爷?”
“叫祖宗都没用,赶紧滴。”
马大姐嘟囔着嘴,从兜里慢慢掏出车钥匙,一点点往前伸着,缓慢,无力,恋恋不舍。
“拿来吧你。”老头一把扯过来,揣自己兜里,“回去,写篇三千字的检.....算了,这东西对你没啥用,你写的装订成册都能出书了。”
“谢谢车老师。”马大姐刚皱起的鼻子马上变成了笑脸。
“想什么好事儿呢。明天,把一楼到四楼的办公室的地都给拖了。”
马闯一蹦,“条例上写了,不准打骂体罚。”
“这算个屁的体罚。”
“要不,我去厨房帮厨?”
“门儿都没有,你那是帮厨?你那是放毒!”老头好像回忆起什么,面露惊恐,“别讨价还价。”
“哦。那我上去啊。”
“晚上试车。”
“知道知道。”
马闯捏着袖口,脖子一缩,胳膊支棱着,踩着楼梯上楼。
身后老头瞧见,一捂脑门儿,喊道,“军容,军容,哎呀!!”
深夜,一群人穿过小楼后的铁门,沿着一条水泥路,又通过几道检查,进到了那条轨道边上的一排带着观察窗的地堡里。
看到车教授进来,地堡里,一排监测设备前的人都站了起来。
“都准备好了?”
“是!”有人答道。
“燃料加注没问题吧。”
“没问题,上次加注出现的原因已经解决了,这次很顺利。”
“嗯,其他人,各就各位吧。十分钟准备,到时就点火。马闯,马闯?”
“诶,这儿呢。”
老头看了眼在后面举着手的马大姐,眉头一皱,“这次验证你的构型调整后的数据,怎么往后面躲,怕了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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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怕啥,绝对能突破上次的数值。”
“有信心?”
“有!”
“行,前面来,自己见证一下。”
马闯往前蛄蛹,一群人看到,都乐。
马闯嘴上说着,可和车老师一起站在观察口前,听到倒计时的声音,不由得攥起了拳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