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个壶子给他的感觉,始终像个沉默的活物;它应该有自己的意志,但从不跟他直接对话。
现在,它又在偷偷搞什么鬼呢?
孙茯苓看他一直频频望天:“怎么了,天上有什么好看的?”
现在只有灰云,无星无月。
“没什么。”贺灵川笑道,“我在想,‘奈落’到底是由什么决定的?”
孙茯苓奇道:“奈落是什么?”
“命运。”他看着孙夫子,“神语里的‘命运’。”
她不以为意:“你看天,就能想到命运?”
“不是有一句话么,‘我命由我不由天’。”贺灵川呵出一口白汽,“可是你看芸芸众生,无论是盘龙城还是玉衡城,好像都走在宿命的桎梏当中。”
孙茯苓不这么认为:“就算他们跳出去了,你也不知道。你又不可能亲见他们每个人的人生。”
贺灵川欲言又止。
他怎么看不见呢?钟胜光那么努力、红将军那么努力、盘龙城的军民那么努力,但最终也没有改变覆灭的结局。
“所以,到底是什么来决定和更改命运?”当然,他也想起了自己。
“表面上看,弱者的命运是由强者决定的。猪圈里的猪能活多久,取决于主人什么时候动刀;西芰国的国祚持续多久,取决于我们什么时候动手。你看,它现在已经没了。”孙茯苓眨了眨眼:“当然你光是这么想,答桉就太让人绝望了。”
“哦?孙夫子教我!”
“这又不是考题,哪来现成的答桉?”孙茯苓失笑,“但我想,与其苦苦揣摩,不如自己出手一试。等你成功改变命运,无论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,自然也就有答桉了。”
改变自己的命运,改变他人的命运;这个“他人”,是指孙茯苓呢,还是玉衡城的军民?
他想起青阳国师所说,天蜈骨笛主人最后的下场。
现在她就站在他身边,巧笑嫣然,仿佛世间所有的不幸都不会降临到她身上。
贺灵川思索良久,才点了点头。
他又看了一眼天空。
……
彭方不仅被单独关押,还有医兵过来替他复位关节、接好断骨,药物敷上去一片清凉,伤处疼痛大减。
又有人送来热气腾腾的饭食,居然还是一荤两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