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6章 意料之外

昏暗的殿堂之内,一座与外界炙热相反的冰冷宝座之上,长发如同黑夜的少女紧紧裹在苍白的斗篷之中,蜷缩在角落,只露出一双微眯的赤红酒眸,空洞中流露一丝迷茫。那个日子在记忆中回荡,久久无法平息。开学不久的一天,名叫艾德拉斯的青年首次主动来到神秘的阿尔忒弥娅之塔,此事对艾莉丝塔瑞拉而言在意料之外,却也在情理之中。按照常理,被她心爱的学弟千里寻踪上门慰藉,她应当欣喜若狂。但那次,她的心绪并不热烈,一切都起始于那一天——当他转身离去,她的心也随之坠入深渊。

日子如同漫长岁月般混沌而行,无论做什么,艾莉丝塔瑞拉都显得心有余悸,提不起半分激情。无论孤独的起居,独自行走在魔法学院中,或在教室里眼神恍惚望着窗外,一切都如机械般的单调乏味。争吵那晚,她并无过多哀伤,仅仅怔怔归家,虽有些落寞,却一如既往吃完晚餐,梳洗过后便悄然入梦。即使缺少他的存在,日子也会如此照旧。她将自己淹没于日常琐事之中,尽力恢复原来的步调,让自己看起来一如往昔,在众人眼中她是那个无人不知的艾莉丝塔瑞拉。他的消息、来电,甚至问候,在她的世界里都已成为无关紧要的存在。

然而,在艾德拉斯来访的那一天,悠扬的门铃响起时,独自坐在研究室桌案前,沉沦的艾莉丝塔瑞拉骤然抬头,赤红的双眸中再度闪耀起期盼的光芒。然而,等待已久的走廊,未曾响起那熟悉的稳健脚步声。这不是银发少年一贯的习惯,他会轻敲门前,再用艾莉丝塔瑞拉赐予他的密钥,缓步走入二层她的世界,无论是在她的卧室还是书斋,他总能直达内心。楼下持久的门铃却证明那人并非她所祈望的少年。他的步伐声不会如此,那是专属的记忆旋律。希望破灭的一刹那,红眼中闪烁的光点逐渐消退,只剩沉甸甸的失望包围了她。打开玄关,果然,不是那张熟悉的面庞,是学院里的后辈——英梨梨,与带着微笑的加藤艾丽娜。虽然早有预期,但当眼前出现眼镜下的热血少年时,内心的失落在难以遮掩。如果说以前都像是飘渺的梦境,有种远离真实的感觉,而此时,面对来访的艾德拉斯而非心中所求之人,现实如同寒铁烙印,疼痛无比。

梦已破碎,再不会有幻境。这只是某人为她筑起的、无法触及的美梦。虚妄终成现实,那个他,不会再回首。这残忍的实情,也是艾莉丝塔瑞拉不得不接受的一部分,她深陷其中,不断说服自己去接纳这一切。在意识到也许“他永远不会再存在于未来”时,那种源于内心的苦涩和苦闷,像巨浪无情地击打着她曾经坚硬的堡垒,留下无奈的痛苦。

曾经想要痛哭一场,想要低声求恕,哪怕只是一句寻常的问候,只需靠近一些,只需再次望向少年那温柔的脸庞,就会让她迷惘的心重新找到片刻的安宁。于是,她问出口:“你能够,不,你能把赫尔召唤至此吗?”她望着眼前的艾德拉斯,或者说望着他眼睛深处倒映出的那个幻影。而当他脸上惊讶的表情瞬间涌现,她心中的答案已不再模糊。

“但是你无法做到的,对吧。”她对着眼中的另一个自我,投以讽刺而又深刻的冷笑。没错,无法做到。曾经,她无法舍弃自己的高傲;而今,即便放下高傲,也无济于事。艾莉丝塔瑞拉并非愚者,只是她从未真正留意过。聪明之人需观察他人的举止来理解他们的情绪。如今,这残酷的事实才令她警醒,她从未关心过那位少年的感受。不论对谁,艾莉丝塔瑞拉都表现出智慧、理解与宽容,仿佛是个温柔的姐姐,总能指点困境。唯有在他的面前,她显得尤为稚嫩,曾经的冷静全然消逝。这是她至今日也无法挽回的遗憾,对任何事物持质疑的态度,唯有对他的存在抱有一丝单纯的憧憬。

幻想他会永不变,守在她身边。现实,无需多言。他从未回首看过她一眼,哪怕那记忆中的纽带只需要她的意愿便能轻易握住,守护那份纯真,却被她一步步推向深渊,直至彻底粉碎。她的错误,但此刻懊悔,为时已晚。她宛如避世的梦境,在绝望中弓起身子,把头深深地埋进怀中,直至楼下再次响起那熟悉的门铃声。……

她从回忆中苏醒,眉心疲惫地抬动。在铃声的召唤下,她勉强下楼,打开了沉重的大门。眼前的是神色尴尬的英梨梨、微笑的加藤艾丽娜,还有一个稍远处摆弄着魔导器的银发少年。她的视线停留在他冷漠无言的脸上,长久未移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