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江月踩着踏板下车时,看到车库里,她妈妈的车已经停在了旁边。
是什么风把平时日理万机的高若雯女士早早吹回了家里,沈江月再清楚不过了,所以她进了家门后没有立刻回房间,而是先去了妈妈平时办公的书房。
站到门口,敲门三下,门内果然传来了高若雯清雅的声音:“进来。”
沈江月于是推门进去。
高若雯正坐在书桌后面看文件,她没有换家居服,身上穿着剪裁考究的休闲西装,显然刚到家没多久。黑框眼镜和被盘在脑后的黑色长发,恰到好处地衬托出她干练而知性的优雅气质。
高若雯仍旧是一副一丝不苟的完美模样,哪怕是亲生女儿沈江月,也几乎没见过她完全放松下来的另一面。
又或许,现在这样,就已经是她最放松的样子了。
沈江月恭敬地站到书桌前,对高若雯说了句:“妈,我回来了。”
高若雯温和地看了她一眼,随后用下巴点了点旁边的椅子:“去坐着说话。”
沈江月于是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,这是一把沙发软椅,但她没有放松地靠到椅背上,而是仍旧挺直后背,双腿微曲,双手放在膝盖上,保持着一贯的优雅姿态。
高若雯对她这副模样非常满意,这才是她经年累月教导出来的好女儿。于是她清冷的脸上露出一抹淡然的笑容,关切道:“去墓地看过你爸了?”
沈江月回答:“看过了,我是从墓地回来的。”
今天是爸爸的忌日,妈妈虽然从来不去,但是会默许她去墓前放一束花。既是为了让她这个做女儿的心安,也是为了做给爷爷看,让老爷子挑不出理。
高若雯闻言点了点头:“美院的事刚结束,家都没来得及回,就跑去墓地祭拜,也是辛苦你了,明天的聚会就不用去了,在家好好歇歇。”
沈江月其实想说,她也不怎么累,不过就是跑趟腿的事,但是既然高若雯都这么说了,她便就点点头,乖巧了地应了声“好”。
高若雯又道:“见到那个野种了?与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会面,感觉如何?”
沈江月心道果然,这才是她妈提前回来的真正原因,于是她按提前准备好的答案回答:“不过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绣花枕头罢了,没什么意思。”
“哦?我看这几年寄过来的报道,还以为李玉芬这颗歹笋真的养出了一根好竹。”
“都是些拿钱买的奖罢了,没什么真本事。”
沈江月说这句话的时候,想到了李琦最后的那两张画,不过也只是一瞬间,就被她压回了心底。这可不是能跟高若雯说的事。她不想给自己找麻烦。
高若雯观察着她的神色,没有说话。
沈江月于是又补充道:“而且,之后,家里应该不会再收到关于那个野种的新闻了。”
虽然她看不上李琦,但李琦说这句保证时的眼神,是认真的,她看得出来。
“哦?是你做了什么吗?”高若雯笑了笑:“如果以后都没有乐子可以看了,倒是有点无聊了。”
高若雯这种似笑非笑的表情,让沈江月的肩膀僵了一下,她本以为这是个好消息,但看起来她妈妈并没有为此感到高兴。
难道比起恢复安宁,她更希望看到被蒙在鼓里的李琦母子继续纠缠他们吗?这样会有乐子?会更好玩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