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年的腊月二十左右,原本安静地高旁村就会慢慢热闹起来。
在外务工的青壮年们开始以各种各样的方式返回自己的家乡。有的乘坐高铁、有的自驾、有的搭坐顺风车当然也不排除有人为了面子租车回家。当他们衣着整齐、大包小包的出现在村口又或者人模狗样的下车开后备箱,那些大妈就会迅速的把小伙子从头到尾打量一番,然后在心里暗暗评估小伙子的价值。心里把草稿打好就走村串巷找别的大妈交换情报去了。谁家儿子是开车来的、谁家儿子是带女人来的、谁家女儿又是一个人的,这些情报会以超越5g的速度在整个村子里传开。有人因此儿孙满堂,也有人因此身败名裂。
也有那些男人在外务工,女人在家带孩子的家庭,这在村子里并不是少数。平时因为男人不在,自己的家门口没少有那些企图钻空子的二流子来逗留。时不时吹个口哨唱段荤歌调戏一番,把那些半寡的壮实农村女人唱得个心血澎湃,低着头直往家里赶。三十四岁的年纪,正是身女人强体壮如狼似虎的时候,一年到头没碰过男人的她们哪里经得起如此撩拨,内心早已经跟村头的河水一样泛滥起来了。一到晚上她们总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睡,心里头就跟猫爪在挠一样难受,这个时候她们是多么希望自己的男人能在身边,多么希望能钻进自己男人的怀里享受爱人的抚摸啊!
还有那些把日子定在这几天摆酒席的人家,好日子就那么几天,村子里结婚出嫁的都选择在这个时候,吃完这家接着下一家的情况屡见不鲜。他们提前把消息告诉自己在外务工的亲戚朋友,随着日子越来越近,原本有些冷清的房子慢慢热闹起来。远处看去,房子里院子里一拨一拨的人围着篝火或者灶台聚集在一起,从这家姑娘谈到那家小伙,从财米油盐谈到耗油生菜,他们是前来帮忙做酒席饭菜的亲戚,他们穿着不一,有人一身地摊货加解放鞋,有人一身西装加皮鞋,不论身份如何都不会有人拿这个说事,在这个场合之中,身份总是相对平等的,目标也是一致的,那就是尽量招呼好远来的客人。等到客人们入座完毕,那些姑娘们就拿着酒杯把必经之路给挡住,若是有客人想着中途离席,那等待他的就是一杯杯举到你面前的酒杯,只要你能一路喝过去,你就可以离开了。
等到衣锦还乡的年轻人返岗务工,过年摆酒席的人接着离开,然后最后一批过元宵节的人又离开,村子又彻底变得冷清起来。
下有芍药之诗,佳人之歌,桑中卫女,上宫陈娥。春草碧色,春水渌波,送君南浦,伤如之何!至乃秋露如珠,秋月如圭,明月白露,光阴往来,与子之别,思心徘徊。
村庄情报员们变得沉默,她们的交谈开始变得家里家外。孩子们擦干眼泪,他们的和父母这一别,也许要等到明年雪花纷飞的时候才能再次相遇。女人们脱下了为丈夫准备的新衣服,他们要再一次独自撑起这个家庭,直到自己男人回来才能又一次缠绵缱绻。大家都在等着,每天都有人在那个送别的路口驻足片刻,目光飘向远方。
新的一年已经开始,那就在忙碌中期待下一年罢!
人生所有的离别都是为了更好的重逢,离别只有载满思念,重逢才能刻骨铭心。
在给自己的父亲带去几瓶牛栏山且陪了几天之后,吴紧踏上了去佛山的路,他曾经答应过姚成要去看他的,而距离这个约定差不多已经过去了两年。
两年的时候,并不足以让一个城镇发生特别明显的变化。尤其人们对于自己所惦记的东西存在脑海里的时间都比较长。来之前吴紧没有给姚成打电话,本来他还担心自己会记不得路,下车之前也回想了一下,记忆模糊不清,但是下车了他就突然记得了,大概这就是触景生情吧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