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眼见着就是皇上万寿。听我师父说,外头千头万绪的,您忙得每天直冒烟。
“要不是今儿忠肃亲王和永宁驸马瞧着您脸色不好劝了您回来歇息,您怕是这会儿都歇不下来。
“——奴才也不知道这粥这菜该怎么搭配着吃,倒是请了王承徽来侍奉,您能吃得舒坦些。
“这会儿粥还烫,要不您先靠靠,奴才给您……捶捶腿?”
太子听着这小子的话,虽然没一句说到点子上,却也知道体贴自己辛苦,平了气,才如他所说,靠在了榻上,有一搭没一搭跟他闲聊:
“怎么叫这么个名字?谁起的?”
“回爷的话,奴才的爹姓唐,娘姓窦,落地下来时家里已经养不起了。爷爷生气,要给起名叫多余。奴才的爹舍不得,便合了爹娘的姓,奴才这才叫了唐窦。”
太子睁开了眼:“多余?”
“是……奴才有四个伯叔,十四个堂兄弟,奴才那会儿是家里最小的。”唐窦说着垂下了眼帘,“家里盼着奴才是个女娃,就能跟别人家换个亲,给哥哥们娶个媳妇。
“谁知又是个男孩儿。”
太子有些同情地看着他,问:“所以后来养不起,索性把你送了宫里,他们落了银子?”
“爷圣明,猜得准准的。”唐窦扯开一个笑,“奴才弱小,只卖了二两银子。
“家里嫌少,险些把我小堂弟也一起卖进来。
“我婶子二话不说抱起小堂弟就跳了河,我叔疯了一样地嚎,好容易才把他们捞上来……
“家里再不敢提这个事儿。
“我娘还后悔,说早知道她也这么着就好了……”
太子一声冷笑。
唐窦看了太子一眼,自己也自嘲地笑笑:“奴才胆小,从不敢乱巴结,所以一直手里没钱……
“大概进宫三年后,家里搬了地方,没告诉奴才……”
太子沉默了一会儿,伸手拍了拍他:“改个名字吧。孤给你改,嗯,叫长赢。”
唐窦忙双膝跪着后退了两步,一个响头结结实实磕在地上:“谢太子赐名!”
“长赢本是夏日的别称。另外,赢字,意为满,有余。
“你家不是觉得你多余吗?
“那你就要永远有余下去,却让他们啃不着你的骨血、沾不着你的光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