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若是不耐烦服侍我,直说就好。大白天的,送趟碗碟都要半个时辰,你们王家到底有多大?是不是按制建筑的?!”
安儿含笑答应一声,也往外走。
而孟姑姑自己回房摇芭蕉扇小憩去了。
椿嬷嬷在王熙凤身后,偷偷回头瞧着院子里数息之间人空了一半不说,大姑娘房里一共三四个得用的丫头有条不紊各自领差;
而二姑娘房里的七八个丫头,竟然只这么呆呆看着,既不懂得跟去伺候自家姑娘,也没那个心计去悄悄跟一跟安儿如儿……
以大姑娘的御人之术和心计手段,若进宫……除了对老夫人不大好,想必对整个王家都是好事罢?
那老夫人定下的阴毒计策……
椿嬷嬷觉得自己心头越发摇摆,越发犹豫。
王家府邸的确不小,从王熙凤的住处到王老夫人的正院,也不算近。可王熙凤却走得极慢,一路上仔仔细细地看着这府里的一草一木,极为不舍。
这都是她祖父和她父亲,抱着她、领着她,一点一滴地置办下的。
那座假山上的亭子,她幼时,她母亲带着她在里头玩,一只手紧紧地拉着她,连眨眼的功夫都没松开过。
那片花树后头的池塘,她往里头扔过碰碎的母亲的汝窑托钵、揪光毫毛的祖父的墨玉笔、跟长兄抢烂了的父亲的绝版书。
那条小径尽头的玫瑰花圃底下,至今还埋着她和祖父一起偷藏起来的一只黄金佩。
王熙凤的眼眶一阵发红,鼻子一酸,忙低头拿帕子擦汗掩饰。
正院里。
王子腾和余氏为了不同的目的,却不约而同飞快地到了王老夫人房中。
一眼没看见可怜的儿子女儿,余氏失望地塌了肩,不冷不热勉强给王老夫人见了礼,自己远远地找地方坐下。
王子腾冷淡地略过余氏,贴着王老夫人的膝盖,坐在旁边的椅子上,咬紧了后槽牙,低声道:
“母亲,您是不是没听说,太子今晨比我还早到咱们家庙,一应事情都已尽知!
“母亲,他还当着京兆府的推官衙役和两个孩子,告诫儿子要修身齐家!
“母亲,您是不是就为了您那一点面子和您那一点赌气,哪怕把整个王家都赔进去都在所不惜?!”
王老夫人冷笑着朝儿子倾身过去,伸手拍拍他的脸,啪啪轻响:“我的傻儿子,若说皇上是看上了大丫头本人爱笑,我倒还信上三分。
“可太子,呵呵,他能一大早寻了借口去咱们家庙偶遇你们,若说是为了一个素未谋面的承徽,老身可是万万不信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