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进竹亭之中,两人都有些震惊。
亭中虽没有什么太过离奇的陈设,但每样东西都精致到了极点,喝酒的杯脚是倒立的金龙,吃饭的碟子是面大的玉盘,连案几中央点香的炉子都镶嵌了各色宝石。
什么人竟连野炊都如此讲究?
两个小丫鬟侍立在对角,想必对面软蒲上锦袍加身的中年男子,就是他们口中的家主了。
这人似已迈入不惑之年,正对着帘外专心作画。
持笔的手腕稳固有力,笔墨游走却柔韧自如,与常人不同的是,这人作画的是左手。
他眉目间有股不怒自威的气势,让安遥和阿虎不由自主地侧了侧身子,生怕挡了这人的视线。
他又沾取了些暖色颜料,将画作一笔晕染收尾。
身后的两个丫头立即上前,一左一右小心将画拾起,稳稳挂在了一旁的梨花木架上。
画中之景栩栩若生,似是将眼前的山溪之景移入了纸间,有趣的是,里面还画了一男一女的背影,看上去般配而养眼,如同画作的点睛之笔。
可再看那衣服的配色,高挑挺拔的背影不正是阿虎?俏丽柔美的莫非是自己?
细看之下,连蓝布绑绕的长辫都一模一样,不会错了,这人竟把他俩作入了画中。
“欢迎二位,方才是我家仆不对,我代他们向二位赔礼。”这人的声音洪亮有力,已经举起了金杯,不等两人回答,便一饮而尽。
“无碍,我们方才也过于急躁了。”
“二位可愿陪我这孤寡老人喝上几杯呀?”放下画笔后的这人,显得十分随和,他自称姓南,几句话的功夫又送了好几杯酒进肚。
安遥和阿虎见他盛情相邀,便也不再推辞,安心入席。
烤鱼已经摆上了桌,一起上桌的,还有野菜荟鱼羹,和几道精美的点心凉菜。
那美人忽问:“白玉猪手呢?”
送菜来的青红立即跪倒在地,颤声道:“家主,对不起……那猪手泡坏了……都怪小的们不好,昨儿来溪边打水,顺便把烧过毛的猪手拿来清洗,结果忘了取回去,现在已经泡得发白了……”
“哦?”那美人轻轻抬眸,淡淡道:“你们知道那只猪手有多珍贵吗?既然这么不小心,那就把自己的手剁了端上来吧。”
美人递了只玉盘给他们,她面色不改,动作优雅,笑容精致而标准,仿佛方才那些恶毒的话不是从她口中说出的一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