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,孙亦谐和黄东来几乎都是瞬间反应过来,所以他们同时扭头,赶紧冲着一旁的谢润吼道:“灭火!”
本来,在遭遇偷袭之前,谢润他就是奔着那火堆去的,没曾想竟被田午得给打断了,而解决掉田午得后,他又有点惊魂未定,所以回到大殿时一下子又没把那事儿想起来。
此刻经孙黄二人这么一提醒,谢润才猛然反应过来——其实危机并没有解除,而且眼前这个“雷不忌”会带来的麻烦甚至比那田午得更加凶险。
说时迟那时快,但见谢润一个箭步,又奔那火堆去了,俨然是准备直接用脚将那火堆踩塌。
然,他这第一脚踩下去,就出现了异状。
他的脚没有感觉到半分的烫,反倒是觉得凉,冰凉冰凉的……
刺骨的寒意从脚底板一路窜到他的头顶,让他整个人都打了个激灵。
他再一回神,定睛一看,便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兰若寺的大殿里了,而是站在湖心岛的岸边。
他踏出的那只脚,则是踩在了冰冷的河水里。
风声吹过,他的头顶是阴霾的天空。
雨,还在下着。
他往自己的身边看,看到了他此前乘坐的那艘小船的残骸,以及……七具尸体。
那些尸体就躺在离残骸不远的一片礁石上,谢润走近两步看了看,迅速就凭着衣物认出了每一个人的身份。
出于谨慎,他又检查了一下这七个人的情况:船家的死状像是淹死的,那始终没能报出真名的行脚商身首分离,郎中田午得被打碎心脉致死,书生孔衡基被绳子勒死,而那孙亦谐、黄东来和雷不忌,竟只剩下一张新鲜的人皮包着白骨,其身体上的血肉内脏和液体全都消失了。
看完这些,谢润的脑子又开始乱了,诸多疑惑和一丝恐惧占据了他的思维。
他的理智告诉自己,这些都是幻觉,但他脑中有另一个声音仿佛在说:“这里闹鬼,其实上岸的时候那些人就已经死了,而你很快也会和他们一样的。”
谢润……犹豫了,因恐惧而犹豫,驻足不前。
换作平时的他,一定会坚定地否认这些神鬼乱象,哪怕是自欺欺人他也会给自己一个“合理”的解释。
然后,出于江湖侠义,他还会毫不犹豫地再度回到兰若寺中,去救那剩下的几人。
可是今天,他所经历的这些事,似乎已经颠覆了他的认知……这让他无法再说服自己。
在这个人人都信几分鬼神的时代,谢润也不可免俗,多多少少怀着几分敬畏之心,而这种心理,在眼前的境况下,便成为了催生恐惧的源头。
啪——
片刻后,谢润突然出手,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。
不为别的,只因他觉得这样的自己很可耻。
“他妈的,大丈夫生死何惧?就算这世上真有妖魔邪祟,也没什么好怕的,大不了就跟它拼个你死我活!若是因惧而退,苟且偷生,岂不辱了我谢润这一世英雄?”
谢润狠狠地在那儿吼出了这番话,还别说,用这自言自语加自扇耳光的方式来壮胆,挺有效的……
他当时就鼓起了勇气,又冲着兰若寺的方向去了。
…………
话分两头,我们把时间稍稍倒退,来说说另外几人的遭遇。
方才,谢润去灭火的那一瞬,从孙黄二人和那书生孔衡基的视角看,谢润可并没有“消失”,更没有什么“瞬间移动”的迹象。
在他们的眼里,谢润那一脚踩下去后,整个人就像是个酒精棉球一样突然被点着了。
紧接着,那如同“火人”一般的“谢润”就惨叫着跑出了殿门,好似是想跑到外面借助雨水把火熄灭。
不料……他刚跑出去,被那雨水一淋,立刻就“碎了”,且碎得连人形都不复存在,变成了一堆飞灰残渣。
“呵呵呵……”一息过后,那假的雷不忌又阴笑着说道,“别怕,你们不会跟他一样的,‘主人’对你们另有安排。”
“哦?”孙亦谐听到了关键词,当即眉毛一挑道,“哼……原来你也就是个跑腿的马仔啊,那说吧,你主人是谁?把不忌弄哪儿去了?”
“哈哈哈哈……”那假雷不忌又是大笑,“我为什么要说?”言至此处,他忽然把脑袋转了个一百八十度,也是那种人类不可能完成的动作,“你真以为,你这几手擒拿的功夫,能对我造成什么伤害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