韩信不语,薄薄的两片嘴唇贴成一条线。
景舟呵呵一笑,道:“不过嘛,我和这紫兰轩的主人倒是有一二分交情,知晓这里还缺几个打杂的。”
韩信目视前方,不为所动,平静道:“凤凰非梧桐不栖,天堑非东海不入。”
“难怪你小子要遭胯下之辱。”景舟暗道一句。
也难怪众人都瞧不起韩信,便是连小混混,地痞无赖都要往这坨烂泥巴上狠狠踩几脚。
过了片刻,韩信抬起头道:“上次你为什么要帮我?我好像不认识你。”
景舟点点头,笑道:“你确实不认识我,你为什么要吃饭?又为什么要上茅房?”
这种问题即便是三岁小儿也无需多加思量,答桉便随口而出,只见韩信沉思了许些,才道:“因为不吃饭会饿死,不上茅房会憋死。”
景舟摇摇头:“拉屎撒尿是你想,你想吃饭便吃饭,想拉屎便拉屎,帮一个人还需要理由吗?”
“不需要”
“哈哈哈~~~”
这时一声“哎吆”传来,声音凄惨,落在人耳边,不下于月夜不寐,途径寡妇门前时,窗边一声声叫人听着揪心的低唤。
自西边一拐一瘸,来了一个老头。
那老头须发全白,弓腰驼背,一对眉毛自眼角垂下,与长须混在一起,也不知道多少年未剃,叫人看了忍不住想去上前拽上一把。
老头嘴里哼哼道:“哎幼,也不知是那个毛毛躁躁的,撞到了老头子我,我的鞋呐~现在的年轻人啊,不但下手没轻没重,走路也不低头看路,我这把老骨头唉~”
那老头走了没几步,便已经气喘吁吁,长咳不已,彷佛下一刻便要两腿一登,一命呜呼。老头一连哼哼了几声,走过几十丈的距离,人便已经道了紫兰轩前。
这套路虽老,却百用不爽,景舟斜了一眼韩信,韩信面无表情的脸上闪过一丝动容。
“年轻啊!”景舟暗道一句,此时的韩信,还不是几年后对着田言喊出“多多益善”,视万千农家弟子生死于草芥,挥手间葬送数万王离大军的样子。
他景公子便不为眼前这似乎要闭眼归西的老头动摇半分,若非是认出来眼前这老头来,说不定还要上前揪上一把快要垂到地上的胡子。
韩信“呃”了一声,迟疑片刻,便转身离去。
“南公,不知道是哪阵风,把你老人家吹到这桑海城来了?莫非你老人家,也是听说这桑海城新开了一家风月之地,想要进去饱饱眼福不成?”韩信走后,景舟笑吟吟来到那老头身边。
这老头不是他人,正是阴阳家的楚南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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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是楚南公虽是阴阳家之人,却也是游离之人,住处在楚国的云梦大泽,即气蒸云梦泽的八百里洞庭,即便是阴阳家的人,也鲜有人认识这老头。
楚南公一对豆粒大小的眼眨了眨,非但脸上没有半分愠色,反而笑意横生。
“哈哈哈,小子不留口德,难道我老人家进去就只是饱饱眼福?这要是传出去,我老人家还如何做人?至少要尝一尝滋味才是!”楚南公一手缕着长须,一手持拐杖,身子朝上挺了挺,语气中足,与之前那副苟延残喘,卖相凄惨的样子大相径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