别说汤昭这外来的小年轻,就算是高远侯的亲儿子,这个年纪也不足以在形如乱世的地方上立足。只能是有威望的宿将,实力又足够,才足以镇住一个庞大的势力。
重梦真人道:“我也觉得不可思议。但眼看就有这个苗头。高远侯特意将列侯之位作为砝码,几乎抵消了云州所求一半的资源,这样大费周章是为何?刚刚那张融在我面前时常提起汤昭的名字,连声夸奖,这是明捧。他甚至还想邀请我云州参加典礼,我自然没空,只能派你去,这是代替道宫站台。又提到过两天还要去拜访京中各位贵人,且看他会不会邀请他们去云州出席封侯典礼,如果都要求到了,那就是造势。如此一环扣一环,不是后继是什么?”
徐终南喃喃道:“难道是真的……也太不可思议了吧?”他实在难以相信,但是对首座的判断又很难质疑。首座真人可能不是最强大的,但绝对是最敏锐的,在京城这个地方行事有度,长袖善舞,真是人精中的人精,下这种判断很是可信。
重梦真人道:“咱们先不说封疆大吏私相授受的问题,如今也管不了这许多。只是云州是边地重镇,凉州灵州已经如此混乱,云州难道也要步其后尘?后继处理不好,多好的盘子也得粉碎,智慧一世的高远侯晚年昏聩了?”
“然而就算她昏了头,刚刚来的那位是我当年旧识,当年的状元公,翰林院修史,我深知他博古通今、胸有韬略,不是陪着主君胡闹的人,他肯亲自来显然这其中必有缘故。你回去要好好的观察一番这个师弟,看看高远侯这个至关重要的决定,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。”
徐终南脑子发涨,口中答应,心中只想:汤师弟啊,我去年还见过呢。虽然却是天资才华都是上上之选,可也就是前途无量的年轻人啊,现在还没怎么样呢,怎么就封侯、还要当一方诸侯了呢?
其实离着他上次和汤昭分别,甚至连一年都没有,但是离开时,汤昭是个刚刚成为剑客,铸成自己第一把剑,剑术屈指可数,跟着刑极这样的剑侠身后打打小怪。短短几个月时间,汤昭已经是剑侠中的强者,金乌剑的保管者,东君的继承者,指日可待的预备剑仙了。
这个速度,只能说是见了鬼了。
眼见徐终南还在消化,重梦真人又嘱咐一句:“到了云州,只要不是关乎咱们九天道宫切身利益的事,不妨支持高远侯。咱们道宫和侯府关系一直不错。你的身份支持起来也顺理成章。不用怕得罪谁,他们应该怕得罪我们。”
就在徐终南怀疑人生的时候,随着张融为云州展开一系列外交,并拿出龟寇大卖特卖的时候,云州要出新的列侯的消息在京城渐渐传开。
按理说这也不是特别震惊的消息,列侯在开国的时候是顶级爵位,但随着大晋几次宫变,再加上几位权臣上位之后富有特色的开创,现在的爵位越发越多,越叠越高。别说国公,异性王都封了好几个了。列侯也不怎么值钱了。
更别说地方渐渐失控之后,已经开始自创头衔,再贿赂没节操的当权者就能得到认证。各种稀奇古怪的官爵层出不穷。有的人自己不是侯,却可以给手下封侯。
但高远侯这个人本身是值得重视的,不仅仅是因为她是地方上数一数二的实权诸侯,还因为她其实算“保皇党”,与国师、与今上关系匪浅,虽然独揽一州大权,但始终尊重中枢,没有做出不臣之事。这个人甚至可以算朝廷在地方上一块压舱石。她如今似乎要做出关于未来的决定,或许就会改变数年之后天下的走势。
云州,值得一去。
“那么就去看看吧。”
不止一位贵人或者自己要去,或者对亲信、子侄做出了指示,虽然立场不同,但关注的点和重梦真人相差不大。京中的聪明人太多了。
一时间,云州再次风起云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