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转头望了一眼科迪,看着他在人行道和马路间跳来跳去,打了个冷战:“我明白了,我会亲自过去查看。有哪只小马真的因此丧生了吗?”
“没有,”他吞吞吐吐地答道。“但我觉得他们现在宁肯去死。”
“灾害确实没有扩散吗?”
他又有些犹豫:“我认为他们变成现在这样,是因为他们和那片田地有过接触。一看到他们,我立刻就有种不好的预感,所以我没闯进去,但我们的一名司机不顾我的警告进去把他们带了出来。那时他还挺正常的,但后来……后来他也表现出了症状。我没进入那片田地,目前还一切正常。我们剩下的人都在尽力照顾他们,但我们都还没进去查看。警察本想把整片田直接烧个干净,但我绝不会让他们这样做的:这些植物可是我们几年研究的心血啊!”
“先生,这可是个自私的决定,不过还是相当明智。我们也许需要一些样本才能治愈折磨他们的——无论它是什么。”
“我祈祷你能治愈他们,市长,我不觉得他们能像这样一直活下去。而且要是解决不了魔法所引发的事故,也许我们就不应该在这方面继续做实验了。我们对这件事的处置可能会改变一切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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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让他原地待命不要破坏现场,随后挂断了电话,对外又拨出了几个号码。焦躁地踱步了五分钟之后,一辆警用卡车赶来接应他们两个,速习就坐在上面,神情紧张。
好吧,当然了,只是她把他们当做警察而已,其实他们是亚历山大的军队。他们现在的任务量很少,而且大部分工作也同样是应对紧急情况和起威慑作用,因此分出两支武装力量纯粹是浪费资源。
他们确实很有威慑力:他们一路上驱散了无关人士(虽然平时街上就没几只小马),乘着他们那辆气化器不停冒出滚滚浓烟的军用卡车向她扑来。一只小马背着P90从车上走下来向她敬礼:“长官。”她对她回礼,随后把科迪捧上卡车,自己也迅速跳了上去。
“我接到指示说我们不会直接前往隔离区,长官。”她和他的儿子一钻入蒙着布匹的卡车后部(这里除了一位女警察和她那神情慌张的助手以外别无他物),司机就对他们大声喊道。
“没错。先把我们送回拖车公园,在那把我的儿子和速习一起放下,然后再去大学。”
“遵命,长官!”汽车开始行进。
“孤—孤日?”速习低头看了看他皮革封面的日程表。“我是要……”
“先把我的儿子送到阴云遮天那里。要是你愿意的话,你可以随后到农场和我见面,要不就……不,我有个更好的主意:你对农场里的情况不太了解,但你可以代替我去参加下午安排的几个无聊透顶的会议。你对议会解释一下有紧急情况,他们都会理解的。”
“我都还不知道有什么紧急情况呢,”他直接回了一句,语气中完全没有他在扯谎的痕迹。这不是说她觉得他会说谎:速习的心思太简单了,根本不懂怎么撒谎。他的生活轨迹就和乔瑟夫一样一成不变,只不过他是在各个政府部门之间乱窜,而不是像他一样进行各种魔法和计算机方面的研究。
因此她向他简要概述了情况,而他就像她说的只不过是季度电力报告一样,面无表情地飘起一支笔开始记录。
与此同时,科迪一直在时不时拉扯她的尾巴。最后她受不了了,转过身来瞪着他:“算章,妈妈现在很忙。”
“我们就不去发电厂了吗?”他可怜兮兮地望着她,小声问道。她的心都要融化了,犹豫了一会最后才摇了摇头。
“小宝贝,恐怕去不了了。现在有紧急情况,有些小马受了很重的伤,他们需要我去让他们重新好起来。”
“可我想去看发电厂嘛!”他稍稍提高了音量抗议道。
“我知道,会去的。我还得去那检查,只是现在没时间罢了。我保证,到时候我会带上你的,好吗?”
这个四岁小孩子的脸上露出一副聚精会神的表情。他想了一会,最后才点头:“好吧。”他垂头丧气,塑料安全帽都掉了下来。“我可是不会忘的!”
她抱了抱他:“这才是懂事的大男孩。我也不会忘,我保证。说不定明天我们就能去,但我现在还说不好。”
车停了,司机大声吼道:“拖车公园到了!”
“你还是得和阴天待上一整天了,”她口中一边说着,一边转身看向速习。“妈妈的朋友会送你过去,好吗?”
他们一起下车,卡车立刻再度前行。他们在高中大门前停下,或者说在曾经的高中大门前停下:这附近的建筑都已经拨给了大学,也都与之相连,让它现在扩张到了足足四条街区的范围。亚历山大的近半数人口都要么作为教工,要么作为某项课程的一名学生参与其中。乔瑟夫就穿着一件毛背心和一条粗花呢裤子,怒气冲冲地站在那里。看到来的是辆卡车,他的怒火似乎稍稍熄灭,但直到他们停车他还是在不停跺着一只蹄子。
“最好是有正经事,亚历克斯。你打扰我上课了!”
她不耐烦地指向她身后空荡的卡车:“乔,赶紧上车,说不定有些小马到不了明天就要死了。”他照办了。卡车开动后她才继续说道:“再说了,我们都知道这段时间你新招了一名助教,大部分教学工作你都交给他代劳。你刚才肯定是在实验室里划水呢。”
“在实验室里划水?”他瞪着她把她的话重复了一遍。他的口音在这些年后还依稀可辨,不过他早就不像以前一样经常出现口误了。“我们是在努力解决我们这个世纪最大的问题,亚历克斯!是要挖掘那个无影无形的世界的秘密!是要拯救人类!”他的怒火烧得更旺了。“要是你觉得我们是在划水,那你还给我们拨款干什么呢?”
她抬起一只蹄子想把他安抚下来:“乔,冷静点,我不是这个意思。你的小马们干得都相当不错,几个月前你们为图书馆安保所进行的工作就无可挑剔。要不是有你们的符文保护了书籍,我们可就要损失惨重了。”
这些话奏效了。每次一被夸,乔瑟夫就会从一只怒火滔天的雄驹变成一只温顺的小猫。“这算不得什么,谁有我们这么多的资源都能做到这一点。话说当初那伙毛贼是不是还关在牢里呢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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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们根本就没把他们关进监狱,”她坐回特地为小马改装过的坐席上。“你忘了吗?”
听到这个消息,他的神情又紧张了起来:“我——我们没关着他们?”
“没。”她指了指车后的卸货口,飞速掠过的亚历山大在此一览无余。“建立一所监狱意味着我们得让一只小马整天无所事事,看管着另外几只同样整天傻坐的小马。而即使他们本身就有工作能力,他们也不能为重建聚居点出力,反而需要让其他小马给他们提供食物。考虑到有些聚居点连吃饭都成问题,干这种事实在太荒谬了。”
这没能说服他:“所以你就这样把他们放走了?”他眯起眼睛靠了过来。“亚历克斯,我有孩子!我的妻子现在就在家里呢!”
乔瑟夫貌似是从莫里亚那里学的社交技巧。虽然看到他有在学习确实挺让人欣慰,她还是希望他能找个更好的老师。“乔,不是这样。我们让他们自己选择:是干几百个小时的苦工,还是永远被亚历山大和这里的图书馆拒之门外。只有少数几只做了后一个选择……借此,其余的小马就能迅速为我们的社会还债。而且就算是沾了你那些法术的光吧,他们抢劫时也没真伤到哪只小马,所以他们不会成为你家人的威胁。”
“但又没什么措施阻止那些混蛋再回来……”他小声嘀咕了几句,但最后他貌似还是重新冷静下来了。
亚历克斯沉下脸,轻轻摇头:“确实没有。但如果他们还敢回来,他们就会被所有自由城邦通缉,然后……”没有然后了,至少他们这伙小马绝对没有胆量尝试。按照字面意思,被通缉的家伙都是些穷凶极恶的在逃逃犯,全世界现在可能都只有三位,而就她所知他们都不在亚历山大附近。这几只毛贼根本不可能还敢回来。
“到农场前最后一站!”司机喊道,从声音中能听出来他不只是有点恐惧。尽管亚历克斯没有这种感觉,她也没责怪他,而乔瑟夫对此似乎也没什么不满。这让他放松了些。
他们已经向邻近另一个小镇的方向开了半晌,驶入了一个小村庄。事件之前这里除了有个加油站以外几乎别无特点,挂名的人口不过半百,现在它却变成了……完全不同的东西。
正如所见,暗光——一位幻形灵女王——把这里选为了她的巢穴。很少有小马会离开镇子来到这么远的地方,而对这位年轻的女王在干些什么有些许概念的就更是寥寥无几,亚历克斯便是其中一位。“乔,你来吗?”
他挪到车后边缘,瞪大眼睛注视着这个小村庄的建筑和环境,似乎对此地颇为欣赏。但他最后还是摇了摇头:“你就不能让HPI给我们派架没有生命的无人机来吗?那东西也一样可以随便送。”
“如果情况真发展到那种地步,我会的。”她压低了声音。“别在瑞利附近说什么她们可以‘随便送’,她们总还是她的女儿。你设身处地地想想看,要是我这么说理查德你会有什么感觉。”
他不愠不怒,只是点点头又坐了回去:“好吧好吧,你说的很对,抱歉。我就在这等着你好了,但你可不能回来以后就把我刚说的话抛在脑后了啊。”
“我们该等你多久,市长?”司机一边问,一边扭过头来紧张地透过窄缝望向车后的货厢。
“应该用不了十分钟……但不可能发生什么你脑子里正在怀疑的事情的。瑞利是我多年来的朋友,她的工蜂从来就不会伤害任何小马,更绝对不可能伤害我。”
“你说是就是吧,长官。”坐在出口附近的女兵附和着。她貌似稍稍冷静了些,把她的P90随意地放在她的一条腿上,但她还是神情紧绷。
亚历克斯无奈地翻了个白眼,转身跳到地面上。这用不了多长时间。
自它被纳入一个幻形灵巢穴的掌控范围内之后,弗米利恩这个小村庄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,不过亚历克斯对幻形灵的认识很浅显,不太明白这些修改究竟有什么用意。一跳上这里因缺乏维护而裂开的街道,她就看到附近遍布着幻形灵活动过的迹象:有些农屋少了几面玻璃,房顶都缺了一块;这里的少数几辆车上都有巨大的咬痕,整个车门也都不见了。这场面简直就像有一个巨型蚂蚁群落正在蚕食这片区域,逐渐将这里化为碎片。
这个想法与事实相距不远。靠近村子中心时,她看到了这些不翼而飞的材料究竟变成了什么东西:这里曾经有个教堂,但幻形灵在它的原址堆成了一座比原来高出大约一层楼的山峰,曾经的那个教堂作为它的内核深埋其中,只有它的边边角角还露在外面。组成它的大部分材料要么是闪闪发光的黑色片状物,要么是略微透明的绿色黏液,要不是它还有些正常的建筑材料(整面玻璃、旧汽车顶棚、地板残片、大块装修用的胶纸夹板等)混杂其中,这两种材料的组合绝对会让人心惊胆战。
巢穴有好几处入口,但它们大多位于地面以上。鉴于她的种族的每一个成员都会飞,这样设计也很有道理。只有一个入口是留给访客的,亚历克斯只能由此进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