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重看着面前一副爽利干练模样的小姑娘点头道:“我就是王重。”
“我叫韩美丽,是隔壁集贤村的!”韩美丽咧嘴一笑,大大方方的冲王重伸出手。
王重和韩美丽握了握手,立即便松开:“原来是韩同志,你好你好,不知道韩同志找我有什么事儿?”
“我是来麦香村参观你们的引水灌既工程,向王重同志请教学习经验的。”
王重道:“原来是这样,没问题,咱们实地去看看?”
韩美丽这人一开始还是不错的,爽利干练,做事情很有一股子女强人的风范,但又没有那么霸道高冷,还是很讨人喜欢的。
至于后期,那就见仁见智了。
领着韩美丽从水车一直逛到灌渠,从头到尾看了一圈,大致的把原理介绍了一遍,剩下的多是闲谈。
就譬如韩美丽好奇的问:“王重同志,这么大的工程,你和马仁礼同志是怎么想出来的?”
那双明亮的眼睛里头写满了钦佩。
王重微笑着回答:“水车这东西,早在一千多年以前咱们的老祖宗就已经发明出来了,不说南方了,就说咱们北方,甘肃,陕西,山西、河北还有咱们山东,其实大部分地区都有水车,因为地形地势不同,水车的体量和结构也不同,我早些年逃荒的时候去过不少地方,学了几门手艺,见过不少引水挖渠灌既的例子,马仁礼在燕京做过图书管理员,我们俩一个动手,一个理论,加起来不就行了。”
“今天怎么没见马仁礼同志?”韩美丽问。
王重道:“你来的不凑巧,今儿个马仁礼正好去县城了,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回来。”
两人边走边说。
韩美丽忽然好奇的指着堰塘处的翻车问道:“那为什么这里不用靠水力驱动的水车,而用这种需要外力驱动的翻车呢?”
水车和翻车都是王重刚才给韩美丽介绍的。
王重笑着道:“水车确实好,可咱们从麦香河里引上来的水量本来就不大,而且还要考虑到水渠的走向和坡度,水流的速度自然就快不了,而且这么大的高车,水车的规格肯定也小不了,水车越大,需要的推力就越强,就靠咱们引上来的这点水,不管是速度和量都不足以驱动那么大体量的水车,暂时就只能用翻车代替。”
“原来是这样。”韩美丽道。
“我听说马仁礼是地主子弟,他爹马大头是你们麦香村最大的财主,麦香村大半的地基本上都是他家的,马仁礼既然懂这么多,那为什么以前他们家就没想过造水车,挖水渠呢?”
韩美丽倒是个喜欢较真的性子。
王重笑着道:“那会儿马仁礼不是还没去燕京读书吗,马大头家里田地虽然多,可他文化不高啊,而且那会儿马大头又不用自己下地干活,种地浇水这些都是咱们这些穷苦出身的佃户长工们干的,就算种出来粮食,也大多都被马大头给拿走了,乡亲们一年到头恨不能长在地里,哪有那么多功夫和心思琢磨这些事。”
“这不管是挖渠还是造水车,都不是一家子几个人能够干的活。”
“可现在不同了,我们麦香村几十户人家,一百多口子人,家家户户都分了地,种出来的粮食只要交足了税,剩下的都是自己的,大家心里都憋着一股劲儿呢,建水车,挖灌渠,是为了让庄稼喝上水,能让地里的粮食增产,乡亲们心里头都有一杆秤,知道这事儿对咱们大家伙只有好处,没有坏处,所以大家就能拧成一股绳,力气都往一个地方使,大家伙齐心协力,自然和以前不同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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韩美丽恍然大悟,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,说了一大堆夸赞组织和政策的话。
对于韩美丽的话,王重也深表认同。
如果没有组织的话,像他们这些生活在最底层的老百姓,子子孙孙,估计都是被剥削和压迫的份。
王重请韩美丽吃了一顿午饭,棒子面做的黄馍馍就韭菜炒鸡蛋,还有一盘豆芽,吃过饭才把韩美丽送走。
韩美丽走的时候还说,回头有空了,一定会多来和王重请教,向王重学习。
渐入隆冬,不知从哪日起,天空逐渐下起了雪,天气也越来越冷,乡亲们要是没事的,都窝在自己家里,坐在炕上,或是几个人去一家串门,坐在一个炕上,关上门窗,说话聊天。
妇人们也是一样,农闲时他们还得缝补衣服,织毛衣毛裤,做鞋子,收拾屋子,勤快些的手里总有忙不完的活。
往年这个时候,老干棒也是跟着别人一块抽烟闲聊,可今年却不同,找王重定做风车和脱粒机的老早就排队排到年后去了,老干棒每天天一亮,吃过早饭就奔着王重家去,天快黑了才收工回家。
那些来找王重打风车脱粒机的,大多都是一个村一个村的来,结算工钱也都是用粮食,或是小麦或是玉米、大豆。
起初王重是想和老干棒三七分成的,可老干棒死活不愿意,非说王重这是教他手艺,每天还管他两顿饭,师傅带徒弟,除了管饭之外,从来就没有开工钱的先例,而且活都是王重接的,要是没有王重,老干棒根本接不到这些活儿。
可王重说了,现在都解放了,是新时代了,不能用以前的老思想了,要是不给工钱的话,那他王重过不就和马大头一样了,最后两人掰扯来掰扯去,老干棒这才勉强同意一九分成。
饶是只拿一成,两人今年做的那些风车,也让老干棒挣了不少粮食,能过上一个厚厚的肥年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