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长念辗转难眠,起身从墙上取下了高束的拂尘,借着房中唯一点燃的一只油灯,细细打量,摩挲。
每个修士的第一件法器总是意义非凡的,当年顾长念从开阳宫炼出这把拂尘时,也是开心了很久,为其取名,白虹。
对那时的他来说,这把拂尘不止证明了自己在正确追寻师父的脚步,更是他对师父敬爱之心的一种表现。
这些年,顾长念虽没再用过白虹,却也并未使它蒙尘,时时都会以灵气滋养,保持它身上的灵气。
不为其他,单纯是将其作为静功的一种。
今日,师妹乐清如提出想要这白虹,两人同宗同源,其实并非不可以。只是他却隐隐觉得,若是将白虹送出,那自己与师父这本就摇摇欲坠的师徒关系,就更无挽回的可能了。
挽回?
顾长念被自己的想法惊到:我是为了试探她的心意不是吗?怎么,会是想主动挽回?
倏地,顾长念又想到了这段日子里,他像是个局外人一般,旁观师父与师弟师妹们的相处,心中又变得沉闷了起来。
回顾过往,彼时顾长念眼中的师父,是个宽厚又严厉的人,虽不会大小声,可也很少笑。而后师父笑得多了,却也总是眉眼含春,看得顾长念十分不舒服。
待顾长念懂人事了,才明白师父对他的邪念。
而如今的师父,时常都会让顾长念产生一种“自己好似不认识”的错觉。
若,师父原本可以用这种态度与徒弟相处,为何当年就不能这般待他?
顾长念陡然回过神来,意识到自己竟然全神贯注的在想与鹤卿有关的事,习惯性的有些厌恶,更多的是不适应。
长夜漫漫,顾长念被方才那些杂乱的思绪搅得无法静心,便随手拿着白虹去了后院,想发泄一下心里的无名闷气。
许久不曾使用拂尘,再用总有些不顺手,可法器有灵,不消一会儿便能顺着顾长念的心意,在天心诀的催动下,大开大合,在月光下犹如一道白色的流光。
消耗了精力,顾长念心中也畅快了许多,趁着月色正好,他一跃上了假山盘膝而坐,将白虹横在自己腿上,行吐纳之功,聚集灵气。
不知过了多久,本已快要入定的顾长念,忽然感觉附近传来了一道熟悉的气息,很快又完全消失。
师父?
顾长念睁开眼,循着刚才鹤卿气息出现过的方向看去,目光微微一沉——
那是,陆离的房间。
房外又展开了一道结界,将整间屋子全部罩在了当中,一点声音和气息都感知不到。
若以术法探知,视线也只能勉强看见结界,如波纹琉璃一般,将结界中的一切显得影影绰绰。
顾长念只能依稀看见,那原本打开的几扇窗,都关上了。
顾长念不由得心生怀疑:都这个时辰了,师父为何会去陆离的房间?
(师父,你每晚来我房中找我,算是开小灶么?)
陆离曾说过的话猛地撞进顾长念的脑海,让顾长念不由得皱紧了眉头。
陆离一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