待到他话音落,聂凡方才在一旁落座。他双手接过聂景琛递来的茶盏,却依旧低垂着头,只沉默不语地饮茶。
“五弟缘何不敢抬头看我?我又不是什么恶鬼。”聂景琛故作不满地一皱眉,倏而便又舒了眉头,“五弟这般惧我,说出去倒真真成我欺负兄弟了。”
聂凡闻言,方露了笑容道:“不会,皇兄分明对兄弟姊妹们宽厚得很,是臣弟,有愧于皇兄的恩泽罢了。”
“三弟如今失势,正是五弟取而代之的好时候。五弟,准备怎么做?”
“臣弟的计划尚未思虑周全,如今……暂难以相告,望皇兄勿怪。”
“无妨。”聂景琛低垂下眼眸,辨不清神色,“五弟若有需要,只管告诉我便是。”
这边聂景琛同聂凡扳倒聂景迟的谋划尚在继续,那边聂婉嫣的婚事也开始步入筹备阶段。
早朝之后,聂擎渊留下了众臣,而后将聂婉嫣召见到大殿之上。在众目睽睽之下,聂擎渊沉着脸宣布了她同梁佑之成婚之事,并意欲下令召人筹备成亲事宜。身子已经恢复过来的沈余娇站在聂景迟身侧,二人有些担忧地对视了一眼。
“儿臣早有心上人,不愿嫁给那驸马!”聂婉嫣直接打断了聂擎渊的话头,跪在殿中哭得梨花带雨,脊背却依然挺立,带着她身为公主所有的骄傲与自尊,“若是父皇执意要儿臣与之成婚,儿臣唯以死相逼!”
沈瑀伫立在聂景迟身侧,默默攥紧了双手。他需要扪心自问,叩问他的真心,是否真真正正爱着她。
只要他一句话,他完全可以放弃副相的地位与荣华,甚至聂擎渊对他的器重,带着聂婉嫣离开。聂景迟有些担忧地看着他,沈余娇亦是身觉悲痛难抑。毕竟在朝堂之上,她连上前抱住她的能力都没有。
聂婉嫣的哭声里带着无尽的决绝,回荡在朝堂。底下一众朝臣嫔妃皆噤声,心底里却无一不为五公主叹惋。犹疑了许久,沈瑀终于走到殿中,在聂婉嫣身畔并立而跪,俯身行了个大礼:“臣深觉有愧于皇上器重,然臣如今心意已决,虽知圣命难违,仍愿相求。”他顿了一顿,目光对上她的一双泪眼,“臣自请辞去副相之位,素衣还乡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