聂擎渊闭了闭眼,没有回答。
琼玉楼。
燕姐儿坐在后院里摇着蒲扇,靠在大树下乘凉。沈余娇如今是准鲁王妃,早已闭了兰香阁的门不再待客,曾经的座上宾便被分到其他姑娘手上。琼玉楼曾经坐拥四大头牌,如今两个入了宫,只剩叶翎、叶凝香姐妹二人,一切早已是物是人非。
二人同初莺一样,都是燕姐儿的亲生女儿。可怜当时母女三人为负心人所抛弃,燕姐儿为了谋生,不得已带着两个女娃娃和还在肚里的初莺流落风尘。而沈余娇入宫之后,身为侍婢的初莺亦将作为通房丫鬟入宫去,从今后怕是真的隔着重重宫门再不得见了。
“人各有命,聚散由天。”燕姐儿只得这般安慰自己。昔年得以活命已是感恩戴德,别的她已是不再奢求,只是面对离别,她仍旧有些不舍。
而坐在兰香阁里正绣着鸳鸯扇面的沈余娇,思绪亦有些恍惚。
为了她想要的,她已经放弃了自己的处子之身、放弃了自己的婚姻,但并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。逢场作戏而已,纵使假戏成真她也毫不在乎,聂景琛能对他自己心狠,她亦能对自己心狠,甚至比他更甚。
她想要的很简单,却又并不简单。
沈余娇看着手上绣了一半的鸳鸯,不禁嗤笑了一声。她抬头环视周遭,兰香阁每处布局她都太过熟悉,朝南的内厢房,外厢房西北角的金丝楠木雕花屏风,东侧窗外高大的丹桂,甚至她面前墙上挂着的、当年迎春宴会后聂景迟亲手所画而后差人送来的美人图,她都记着。
而这一切,三天后就将不复存在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