虎妖见此番施展有效,更暗暗一喜,将手中玉牌抛起半空,乌云下,那方玉牌蒙蒙散着玉白清透的光芒,遂施力者五指张合,冥冥中便有一股力量朝赵莼压迫而来。
这力量先是重重一轰,后又列成两股环绕二分,至赵莼后方连接,形成包围之态,然后向内缩进,欲要将圈中人牢牢锁住。
如此崩山之力,寻常分玄修士受此一击,恐怕早已是筋骨寸断、皮翻肉烂,而赵莼却以真元将之生生阻下,只脚下向后退了十数步罢了。后又有巨力捆缚定身而来,紧紧扼住咽喉四肢,更向丹田施压,叫真元阻流,运行不畅。
她并不慌张,默然觉出此乃双方力道上的差距,那虎妖得了神灵崩山之力,现前实力决计超出了分玄范围,当下略作合计后,立时便打定主意,将丹田内灵气涡旋催起,须臾即见禹山内灵气游走聚集,堆积如洪流,被赵莼一人鲸吞入体。
而随着这般景象,她通身气势亦节节攀高。
虎妖晓得不对,立马将手头另一枚玉牌抛起,此枚玉牌名作驭土,却非单单只可号令禹山水土,而是禹山境内的万事万物,是以此牌乃是除却神授玉牌外,效力最为强大的一枚。他神识浸入其中,虽瞧不出赵莼到底使了个什么法门,但见她吸纳外界灵气而愈见强大的景象,便本能般开始阻却四方灵气堆聚而来。
而此举显然是有用的,赵莼眉头微拧,顿觉身外灵气游走速度慢了不止一倍,后听得禹山土地在识海内解释一番,抬眼向虎妖凝视而去时,杀意迸发!
这番还是外出游历后,首次动用《太苍夺灵大法》,虽受山神之力阻碍,不曾吸纳灵气到全盛之态,但虎妖现前实力,离归合境界怕也隔了不止一筹,故而纵是未到全盛,赵莼亦敢与之一搏。
禹山土地此时才残魂归体、灵肉合一不久,若贸然参与到争斗中,只怕赵莼一掌,或是虎妖一吼,他就得因之重创,故而见战势胶着,他便只得暗暗旁观。此前见虎妖一连将玉牌使出,禹山土地亦是担心不已,正是聚精会神欲趁机而入,将神位一举夺下之际,却见赵莼身形一动!
他不明就里,心道这一人族修士境界不高,胆量倒大得很,那虎妖如今气势正盛,合该避其锋芒,可赵莼想的却是迎难而上,欲要直接将其压制下来。
瞧着她御弄剑气之景,禹山土地心中猛跳,然而事情走向倒未应心中所想那般艰难。不知赵莼是用了什么法子,适才吞纳了大量灵气后,现前只展臂向外一推,那崩山之力便像是被其捏断一般,半空中响动着噼里啪啦爆鸣之声,她也不握剑,抬臂向下一指,漆黑长剑就破空而去,寸寸破除紧扼而来的力道。
虎妖是想过赵莼气力大涨,却不曾料到对方实力暴增到如此地步,且他又向来不是什么冷静之辈,素日里更见惫懒,一干斗法俱都依托于山神玉牌,此刻见玉牌有些挡不住面前女修,不免慌张难以自持。
他身躯浮起,一把将驭土牌握入手中,低声念过几句小咒,便听轰隆声震动连连,禹山内树木倾折、泥土卷动,不多时,就见一条土龙从地上翘起身来,尚带着些许土腥气,与雨水润湿后的凉意。
此乃驭土牌中的杀招,积土为龙,禹山土地最是熟悉此物,因而不由疑惑,为何虎妖连崩山牌都未驭使明白,却能在驭土牌上悟得杀招,不过眼下见了这景象,心知并无他多作思索的时辰,连忙就要告知于赵莼,叫她小心戒备。
然而赵莼比他动得更快,足下踏着剑气,招手御长烬向之斩去,较土龙巨大的身躯而言,长剑似若细针一般,虎妖方蔑然一笑,即见银光闪动,那土龙轰然如地崩山摧,迅速崩碎四方,黄泥飞溅,扬尘漫天!
这一条慑人心魄的巨大土龙,竟这般崩塌碎却,尸身堆出一方小山头来。
赵莼显然不欲与之纠缠,眼神一斜,长烬便调转了剑锋,直直向虎妖头颅穿透过来,怪的是,其头颅处不知有着什么东西,纵是尸首分离,其内一团生机也毫不见散去的模样,她唯恐生变,当即五指一张,催起真元将头颅裹住,免得虎妖趁势而活。
这时,禹山土地暗暗叫好一声,遂在地中现了身形,快若电闪般游入庙内,将那神位占下,扑咬着撕了虎妖鸠占鹊巢的魂魄下来,便在其魂魄落下之际,赵莼手下的那团生机,方才挣扎一番后,猛然散去了。
她松了口气,心道原是神位之故,抬眼时,禹山土地也终于化成人身。
对方身量矮小,不过刚及自身腰腹,头顶双翅乌纱帽,身着绛纱袍,与虎妖一般打扮,却显出其未有的和蔼可亲来。
禹山土地先是端正向赵莼一拜,后才扶正官帽,言道:“今朝老朽得以复归神位,赵姑娘功不可没,事不宜迟,老朽即刻便带姑娘前去取了那金行地脉之气。”
“土地公且慢。”此回倒是赵莼摆手相拒,她凝神向虎妖尸身一望,因着生机已去的缘故,一股腥风自上盈来,不过片刻功夫,其人身就化为一具巨虎,头颅变作吊睛白额虎首,双目怒睁,叫人望而生畏。
赵莼心中微动,忽起一指向虎首点去,剑气自其眉心伤处破入,不多时,竟从中剜出一颗土黄珠子来,她呼吸微紧,伸手便将之握入手中,觉其触手还有温热,在真元探去的霎时间,即化作一道轻盈气息,环着赵莼手腕而动。
禹山土地走上前来,端详那物片刻,便展颜一笑,忍不住出声恭喜道:“此番赵姑娘是为了金行地脉之气而来,却不想还有额外之喜,一并将土行地脉之气收入囊中,真是可喜可贺。”
他转念一想,先时疑窦倒也顺势而解,妖族精怪不修仙家法道,突破时便无须五行地脉之气,虎妖应当是偶然得了此物,方可借之在驭土牌上得以精进。
赵莼听罢土地一言,却淡淡一笑。
偶然所得?
怕是不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