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瞅了一眼敞开的窗户外落雪纷纷,笑着道:“叔父如今颐养天年、真是越来越会享受了,若是我到了叔父之年纪也能这般悠闲自在,也算是不枉此生啊。”
李神符笑眯眯的看着侄子一眼,好似没听懂其中的意味,摇摇头,喝了口茶水:“我已老朽,食不甘味、夜难成寐,冢中枯骨而已。你们年轻人却不可有此迟暮之态,要时时精进、日日向上,方不负大好年华成就一番事业,假使当年高祖皇帝也无进取之心,如何开创大唐盛世、名标青史呢?”
李孝逸拈一块糕点放入口中,咀嚼着,缓缓道:“世上进取之心何止万千?然则并非各个都能成事,时也,命也,运也。吾等仰仗祖辈之拼搏方才得享富贵,除去心存感恩,亦当洁身自好,纵使不能为帝国大业锦上添花,也万万不能败坏了这份家业,致使先辈蒙羞。”
“砰!”
李神符横眉立目,呵斥道:“跟谁说话呢?你等小辈坐享其成,可老夫却曾跟随高祖皇帝冲锋陷阵,这大唐亦有老夫一分功勋!”
什么叫“纵使不能为帝国大业锦上添花,也万万不能败坏了这份家业”?
含沙射影谁呢?
李孝逸面不改色,笑着喝口茶水,语气和缓:“是呀,叔父战功赫赫、誉满天下,吾等小辈只能匍匐于您的羽翼之下安享富贵、坐享其成,实在是惭愧。可我说的也没错啊,如今天下安定、河清海晏,吾等身为晚辈享受长辈所创建之盛世无可厚非,但若是不肯安分守己非要胡乱折腾一些远超出自己能力之事,岂不是辜负了长辈的血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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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神符目光炯炯的瞪着李孝逸,他不信这小子不明白他到底什么意思,可是这小子却含沙射影顾左右而言他,甚至隐隐不认可他的决定认为是“辜负了长辈的血汗”,着实可恨。
我就是长辈,大唐之建立有着我的血汗,我辜负我自己,与你何干?!
用得着你来教训我?
当然,他明白李孝逸口中的长辈指的是他的父亲淮安王李神通,认为其父李神通之功勋远远超过他这个叔父,他这个叔父实质上与他们这些晚辈是一样坐享其成、安享富贵……虽然事实的确如此,可李神符听着却很不舒服。
凭什么所有人都否认自己的功勋?
自己也是为了大唐之建立流过血、流过汗的,至于其后不曾平定天下、威震蛮胡……那是我的问题吗?
是李二那厮嫉贤妒能、排斥异己!
李孝逸在李神符目光逼视之下有些不自在,他自然明白叔父之意就是让他表态,斟酌良久,他才叹息着说道:“刚刚叔父也说了自己已然老迈,又何必为了当初执念锲而不舍呢?现如今您是倍受尊敬的郡王,假使事成也很不可能更进一步,反倒是事败则晚节难保……何必呢?”
李神符依旧瞪着他不说话。
李孝逸无奈:“非是小侄不愿追随叔父,实在是这个宗正少卿聊胜于无罢了,既无威望、更无实权,纵使想要辅佐叔父亦是有心无力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