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也是“逼宫”的原因。
无论真“逼宫”还是假“逼宫”,当“逼宫”已成事实,那就只能当做“逼宫”来处理……
李承乾不置可否:“朕是问你对此的看法。”
刘洎道:“当下来说,对陛下不利,长远来说,对国家有益。”
李承乾不解:“此话怎讲?”
刘洎道:“之所以对陛下不利,是因为一旦设立枢密院,于陛下、军队之间便隔了一个枢密使,皇命不能直接下达军中,甚至军中若私自听取皇命都是违规,于皇权有碍。而对国家有益,则是因为谁也不能保证大唐历代帝王都是高祖、太宗、陛下一般英明仁厚,万一有朝一日君王昏聩,限制其调动军队之权自然有益无害。”
平心而论,刘洎觉得设立枢密院利大于弊。
他说的很好听,实则心中对于陛下也没有太多信心,一个长于深宫妇人之手、不曾见识民间疾苦、更不曾亲临战阵的皇帝,怎么能够妥善指挥军队呢?
这样的皇帝,权力越大、对国家的伤害也就愈大。
更何况将来的大唐皇帝不如李承乾的概率也是极大的,若是毫无限制,亡国乃是迟早之事。
相反,若军权控制在宰辅或者所谓的枢密使手中,就能最大限度降低皇帝昏聩而带来的危害——当然也有谋逆的巨大隐患。
李承乾气得不轻,怒道:“朕乃天子,父祖涤荡寰宇、一统六合,朕自当坐镇长安、统治神州,岂能将军权束手奉于他人,受他人之钳制?那朕与傀儡有甚分别?”
被迫当傀儡与自愿当傀儡,这是不同的。
皇帝可以因为羽翼未丰等等原因受制于大臣,却不能在名义上受到大臣的节制。
君王之威严何在?
刘洎默然不语,利益不同、立场自然不同,对于宰辅来说,如何限制皇权本就是他们的责任,若是对皇帝俯首帖耳、谄媚吹捧,那才是真正的失职,不仅被朝野官员耻笑,更会留下千古骂名。
他渴望亲近皇帝,却不意味着他会无原则的讨好皇帝,作为朝中文臣的领袖,必须拥有自己的底线和风骨。
李承乾说了几句,喘了口气,见到刘洎的神情也猜得到他的心思,没有多说,直接问道:“当下局势,该当如何应对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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刘洎想了想,忽然意识到或许房俊的用意本就不是在这个时候设立枢密院,只是营造出一种“势在必行”的紧迫感令陛下紧张、无措,而后当房俊退一步建议在兵部另设机构施行改革军制的时候,不仅旁人送了口气,就连陛下也暗自庆幸、赶紧答允下来。
如果当真如此,是很高明的策略,精准的抓住陛下与大臣们的心思与底线……
如此一来,情况就不会是陛下担忧那样严重,所有的一切都是假象,房俊并未与李积合而为一,自然也不存在什么“逼宫”,房俊真正的意图就只是开启军制改革的舆论而已。
想到这里,尽管立场不同,刘洎也不得不对房俊深感佩服。
改革军制必然是房俊心中的志向、势在必得,可即便如此,也能沉下心、耐着性子一步一步谋算,先掀起舆论、继而在政策层面出台可行性的文牍、条例,最后才会择选某一个合适的时机顺势推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