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支军队齐齐而来,彼此之间相互协同,自然共同进退,这有什么可疑虑的?
程咬金反问:“你认为他们会?”
牛进达瞪着眼睛说不出话,难道不会?
程咬金耐心解释道:“安元寿抵达咸阳桥后连修整一下都不肯,直接强渡渭水来攻,你以为是他支援晋王心切?并不见得如此,以我之见,他大抵是想要以勐攻之势将咱们冲垮,再不济也能杀得咱们大乱,而后李、刘二人随后赶到两翼迂回,将咱们彻底击败,如此安元寿便可将咸阳桥之战的首功收入囊中。但李怀勤与刘可满皆乃奸诈之辈,岂肯牺牲自己的兵马去成全安元寿?故而这两人极有可能虚张声势,任由咱们将安元寿死死拖住在这咸阳桥,他们则长驱直入直奔长安。”
牛进达觉得有道理,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,不仅仅是要知晓敌军的兵力、士气、意图、作战计划、地形状况、气候条件等等,更重要是要知道敌军主帅之性格脾性,因为不同的人面对同样的局面往往做出绝不相同的决定。
认可了程咬金的推断,他赶紧下令预备队上阵,自后阵向两翼缓缓推进,严密监视敌军的同时也要保持距离,既防止敌军有可能的迂回包抄,也尽量避免接触。
战报不断传回。
李怀琴与刘可满率领军队登陆之后便一分为二,绕过激战正酣的战场由两翼向左武卫后阵穿插,然后并未向中间合围袭扰左武卫后阵,而是继续向前疾行,直奔长安而去。
牛进达:“……这两个混账东西!”
对于左武卫来说这是大好事,长安城那边还有李靖率领东宫六率一直驻守春明门外,届时可予以阻挡前往的李怀勤、刘可满,左武卫这边则避免了与一倍于己方的强敌恶战,只需面对安元寿的右骁卫即可。
他几乎可以想见此刻在两军阵前奋勇冲杀的安元寿得知李、刘两人利用他缠住左武卫却直奔长安城之后是何等的愤怒、凄凉、无助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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遇上这样的盟友,岂是悲惨二字可以描述安元寿的心情?
程咬金对门口的校尉道:“派出两千骑兵分作两队,紧紧跟着李、刘二人,将其一举一动随时回报,另外,斥候快马加鞭赶赴长安,将此间战况通知卫国公,使其早有防备。”
“喏!”
“擂鼓,传令全军,全面反击,定要将安元寿留在这咸阳桥头!”
“喏!”
校尉得令而出,未几,一阵阵闷雷也似的战鼓在大雨之中响起,令人心脏震动、热血贲张,一直采取防御姿态的左武卫开始反击,暴雨之下,无以计数的左武卫兵卒在压抑许久的防御之后纷纷嘶喊着向前,刀枪剑戟向着敌人斩杀过去。
安元寿策骑在大雨之中奋勇拼杀,掌中横刀已经因为卷刃换了好几柄,不知道杀了多少人,鲜血喷溅在甲胃之上由缝隙渗透进去,再被大雨冲刷干净,他杀得双目赤红,但面前的敌人依旧如潮水一般汹涌而至,目光被雨水与黑暗所阻挡,只觉得敌人无穷无尽。
右骁卫固然骁勇善战,但自凉州长途跋涉而来,未及修整便横渡渭水投入战斗,又是天降大雨,体力早已在数次冲锋未果之后消耗殆尽,现在面对左武卫的陡然反击顿时左支右绌、步步后退,任凭安元寿如何声嘶力竭的勒令向前,却毫无作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