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孙无忌再次摇头叹息,却是连生气的心思都没有。
如此反应凝滞、计谋迟钝,已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又有自己的提点,却依旧没有看清楚这件事当中的关键之处……纵然他着实不甘,却也不得不承认自家儿子照比人家房俊差距太大。
“今夜那些个关陇子弟们,也是打着和你一样的主意吧?”
长孙涣道:“正是如此,吾等已经约好,反正朝廷也不会追究此事,大家不妨结伴前去陇西躲上一些时日,避一避风头再回来不迟。”
长孙无忌苦笑摇头,罕见的耐心解释道:“太过愚蠢!若是尔等尽皆今夜逃走,此事固然暂时被压下,可是尔等为何却不思量一番后果?没人会去追究你们,却不代表这件事彻底完结,无论是京兆府亦或是宗正寺,都将留有此案的记录,殴打太子的儿子,还将数位亲王、郡王、世子打伤,影响之恶劣可曾想过?即便事过境迁,尔等有机会能够谋得个一官半职,若是无人关注也就罢了,只要有人将这份记录翻找出来,随时随地就能将你们一撸到底。只要这份记录在,那么从今而后,尔等便再无进入仕途之可能。”
“啊?!”
长孙涣惊呼一声,恨声道:“这这这……这房俊居然如此阴毒,孩儿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!”
他心心念念都是能够成为长孙家的家主,成为关陇的领袖,复制父亲长孙无忌的权势之路。
若是再也无望仕途……一介白身,断然无可能担任长孙家的家主!
等于是绝了他一辈子的为之奋斗的理想。
长孙无忌冷哼一声,道:“即便尔等此刻明知了房俊的险恶用心,却又能如何呢?这件事万万不能公开,更不能审讯,无论是我们关陇贵族,亦或是皇族,都断然不肯被对方压制,谁在此事当中吃了亏,谁就会处处受制,落在下风。说句实在话,若是想要避免这种谁也不能退让,最终将爆发冲突影响到朝局稳定的一步,房俊的做法是极为妥当的。”
明知道连夜逃出长安乃是自绝前程,却也不得不心甘情愿的跳入这个坑里……不得不说,就连长孙无忌自己也有些欣赏房俊的这一招毒计。
长孙涣面青唇白,冷汗涔涔而下,显然是被吓怕了,却依旧有些不解:“可父亲为何要我前去宗正寺?就算抓不住那些人,可孩儿依旧会被宗正寺处置……”
“真是愚蠢透顶!”
长孙无忌呵斥道:“到了现在,你却还是稀里糊涂!就算你去了宗正寺又怎样?京兆府不敢审判这件案子,难道宗正寺就敢了?再说别人都逃干净了,只剩下你一人,就算想审又如何审?你好歹也是长孙家的子弟,难不成有人敢将这罪责强加于你一人之身?与其潜逃在外偷偷摸摸见不得光,还不如老老实实待在宗正寺的大牢之内,过些时日抓不到人,此案自然会搁置下去,宗正寺也不得不放你回家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