房俊的这份奏折,除去前面惊世骇俗的完全颠倒现有社会架构的“帝国经济体系”被搁置,等待讨论合议之外,关于请立华亭镇市舶司的意向得到落实。
天下海贸,名义上已经尽归房俊总揽……
皇帝站起身,甩了甩袍袖,一言不发的离去。
随之而去的,便是长孙无忌。
走到房玄龄身前的时候,长孙无忌冷着脸哼了一声,阴沉沉说道:“贵父子当真走得一步好棋,想要总揽天下海贸,凭此为令公子铺出一条锦绣道路,直入中枢么?呵呵,老夫倒是真想见识见识,令公子如何成立这市舶司,如何总揽天下海贸,又如何立足江南!”
房玄龄眼皮微抬,反呛回去:“老夫的儿子,不牢赵国公操心。赵国公若是闲不住,还是回去好生管教自己的儿子吧。”
此言一出,就连一旁不断咳嗽的魏徵都惊异的看了房玄龄一眼。一向温润如玉、谦谦君子的房玄龄,也会说出这般刻薄的话儿?
果不其然,长孙无忌瞬间老脸涨红,两只血红的眼珠子恶狠狠瞪着房玄龄,仿佛等待择人而噬的猛兽!
房玄龄的这句话,如同一把刀子一般将长孙无忌心中最惨痛的伤口血淋淋的挑开,令他怒气勃发的同时,更是痛不欲生!
长孙冲的事情虽然责任并不全在房俊,但长孙无忌一直认为,房俊就是构成长孙冲不得不亡命天涯的罪魁祸首!现在自己的儿子流浪江湖受尽苦难,房俊却平步青云愈发显耀,长孙无忌怎能不嫉恨如狂?
不过他终记得此处乃是政事堂,大唐帝国的中枢所在,倒也不能过分妄为。只是恶狠狠的瞪着房玄龄,然后大踏步离去,面色阴沉得能滴下水来……
魏徵叹息一声,看着房玄龄说道:“何苦如何刻薄,将人往死里得罪?”
老头坐在那里,身子不住发抖,脸色青灰难看,已经瘦成了皮包骨头,往昔咄咄逼人的神态也变成了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咳嗽,宛如风中残烛,时日无多……
房玄龄摊开双手,无奈道:“诸位可曾看见,赵国公口口声声的威胁恐吓?某房玄龄生平甚少与人争执,面红耳赤之时更是从来没有。他长孙无忌的儿子出事,是他自己教子无方,是长孙冲步入歧途,与犬子何干?可赵国公如此过分,若某继续忍耐,必然有恃无恐、变本加厉!”
事情的经过大家都看在眼里,心中自然都有计较,不过是长孙无忌爱子心切,长孙冲遭遇这等灭顶之灾,心中丧失了准则迁怒于人而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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岑文本摇头叹息,轻声说道:“此去江南,阻碍重重还是小事,那些江南士族独霸江南已久,行事向来无所顾忌,房相当好生嘱托房驸马,功绩事小,安危事大。”
他一向对房俊观感不错,此时也乐得卖个人情,向房玄龄示好一番。
也确实是对长孙无忌的目中无人有些腻歪……
政事堂会议告一段落,房俊的请奏得到批准。
但是一场几乎席卷天下的风波,已然在帝国的江南上空酝酿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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