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思远的声望,于近两年才在北宁鹊起。

陆江临久未归宁,从前也与此人并无接触。是以,他给不出更多有用的消息。

“庆帝这招狠啊,将你推出去,是要彻底断掉萧锦羡的生路。哪怕你与萧锦羡只是逢场作戏,然他宁错杀一百,也不愿放过一个。”

这番话,几乎是陆江临磨着后槽牙说出来的。

“陆公子,你听我说。事已至此——”温念之已想好后路,“明日,我会照着陛下意思,劝降顾思远。是真正意义上的劝降,而非是陛下那般龌龊,只想把我送上他的床榻。所以,有几件事需要你帮忙——”

“好。你说。”他虽应得干脆,但他一点儿也不想让温念之去见顾思远。

可是,她不能抗旨,他甚至没来得及想出对策,韩宥安就赶在他前面,将温念之推了出去。

“第一,我没有亲眼见到将军,在这之前,陛下说什么我都不会信,这会影响我的判断。所以,请你一定要尽力替我打探他的消息。第二,明日我若失身,必不会活着出来。你要在定安城中散布言论,就说陛下鸟尽弓藏,亲手把萧将军的女眷送上降臣床榻,女眷因不堪受辱而自戕。消息,要尽快传入军中。至于京中,最好让沈将军第一个知道……”

陆江临掩不住内心的慌乱,握紧她的手腕,“念之……”

她只摇头,抽回手,“我还没说完,还有第三。我若成功劝降顾思远,明晚就会回府,但我会躲起来,做成是陛下将我藏起来的样子。此间,你得散布另一番言论。就说,将军奉诏回京。陛下忌惮将军功高盖主,疑心甚重。为了一方所谓的‘传国玉玺’,他竟以将军府中女眷作为要挟,心胸委实狭窄。百姓不敢擅议天子,那这些话就让读书人去传。”

静静听她说完,陆江临立刻明白她的意思。

韩宥安将她推入火坑,她便在两种情况下,都要将他东庆皇室搅得乌烟瘴气。

倘若萧锦羡没有出事,只要他的声望越高,百姓对皇室会越是不满。

只有这样,韩宥安至少在当下境地,因舆论影响便暂时动不了萧锦羡。

倘若他果真出事了……

她这一搅和,也不会让韩宥安好过。

陆江临仔细打量着她,十七八岁的年纪,褪去稚嫩,脸上的轮廓渐渐清晰。

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她时,天真、烂漫。虽然过得不好,可她在他面前永远盈着莹莹灿灿的笑。

而如今,她已经很美了。可是,这些年的经历,到底将她雕琢成一颗灼灼璞玉。

她的周身浮起一层朦胧的莹泽,将那颗晶莹剔透的赤子之心,掩在氤氲之下,不易叫人看清。

其实,只要陆江临将当初韩宥安如何登基的言论散布出去,东庆皇室便能掀起一股惊涛巨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