韩宥安探寻着那双平静如水,却深不见底的眼睛。

似是不信,似是斟酌,“朕,为何信你?”

“整个东庆,只有微臣,能替陛下攻下北宁。”

韩宥安若有所思地颔首。

这一点,倒是毋庸置疑。赵云州出自北宁深宫,亦是对整个北宁了如指掌。听闻,这些年他研究得最多的便是北宁局势。

他在寻一个机会,很显然,韩宥安登基,已然把这个机会抛在了他面前。

“萧卿所求呢?”

话音落下,萧锦羡的眼中常年未消的冰雪忽而化开了些。

他已经幻想过多次,待他大仇得报,他会携着心爱之人退出这水深火热的棋盘。也许在市井闹市,也许在山川田野。

无论在哪里,只要身边是她。只要淡出这些云诡波谲的纷争,携一人终老,便是一生所愿。

“生路,亦是微臣最后的退路。”他说,“只待微臣攻下北宁,世上便再无镇国将军萧锦羡。陛下,可安心。”

斟酌片刻,韩宥安朗声大笑。

委实有趣,原来,用兵如神,足智多谋的三皇子赵云州,竟然也过不了美人这一关。

北宁陈皇后,当年陷害萧贵妃,竟为北宁招致灭国之祸。

倘若萧锦羡攻破汉阳宫门,在他与宁帝相见的那一刻,宁帝会后悔吗?

同为皇子,虽是立场不同。然韩宥安在此刻却读懂了萧锦羡心里的恨,他亲手送老庆帝归天,萧锦羡欲亲手灭了他北宁江山。

归根结底,他们是同一种人。

身来他们都顶着皇家的盛名,却背负着常人无法承受的疼痛。

“允了。”韩宥安面上虽贴着笑,然曾经明媚张扬的眼底已然染上一层阴影。

“萧卿,北伐一事朕全权交由你负责。行军方案,调兵遣将,皆由你亲自做主。”

“多谢陛下。臣只需三人,沈清其一,杨运其二,常骏其三。其余人等,谨遵君命。”

“杨运、常骏供你调遣,听从你的命令亦是应该。只是,沈清那丫头虽善战,但不及她哥哥沈宴的一半。何故弃沈宴,偏选沈清?”

“沈清将军在微臣帐下多年,知人善任。”

言罢,韩宥安没有再多问。于帝王而言,权力、人心皆需掌控在自己手中。

只是在最后,他提醒一句,“此事不急,萧卿必要做好万全准备。对了——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