格夏看着自己的手背，眼眸化开一片沉沉的暗色，深不见底。

空气仿佛冻结了一般。

林宥感觉到那种异常危险的气息，浑身一僵，眼泪却更加汹涌。

之后格夏都没有再说话。

马车里寂静得能够听到落下一根针。

一片死寂。

让人感到窒息。

林宥的啜泣声逐渐停止，可眼泪就像流不尽一样，心情从绝望、恐惧，逐渐变成了无尽的不安恐慌。

心里有一种紧紧抓住旁边女子的冲动。

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，就好像，她其实距离自己很遥远，如果她不愿意，那么她随时可以回到自己触及不到的地方。

如今自己能够待在她身边，只不过是因为她愿意屈尊降贵。

林宥胡思乱想之际，马车在太女府停下。

格夏将他打横抱在怀里，走进府中。

林宥闭眼靠在她怀中，泪水划过脸颊上的伤口，又涩又痛，仿佛无数把尖刀划破他的心脏。

他没有什么时候，比此刻更加确定。

她就是嫌弃自己。

无论何时，她都是对自己温柔包容，从来不会对他发脾气，可是又从来不愿意亲近他。

这不是嫌弃是什么？

格夏只是觉得，林宥今天脾气格外大。

不过也不是不可以理解。

毕竟，遇到这种事。

下人准备好了热水，格夏抱着人来到内室，垂坠的纱帘后，袅袅的热气，将他们的身影氤氲得有些模糊。

格夏缓缓将他身上的衣服剥了个干净，又放入水中。

一点点擦拭着他脸上的血，露出那些淤青，和血肉模糊的伤口。

那张白皙精致的脸，犹如完美的瓷器，出现了残缺。

格夏眸光暗了暗。

突然觉得刚刚那个人类的死法，有些过于简单了。

格夏将他的脸洗干净，又拿出药膏，涂在那些伤口上，然后手掌拂过他单薄圆润的肩头。

林宥始终闭着眼睛。

直到感觉，她的手一直流连在肩膀那块，那块皮肤被她揉搓得涩痛，他才突然反应过来，刚刚，那个女人亲过这里……

林宥猛地睁开眼睛，眼眶猩红，推开格夏的手，“我就那么脏吗？！”

格夏坐在浴桶边，乌丝垂落，朦胧的水汽里，她清隽冷白的脸，犹如镜花水月。

格夏认真地说：“有别人的味道，我不喜欢，洗干净一点。”

林宥浑身如坠冰窖，脸色一点点僵硬，惨白如纸，他克制不住地发起抖来，泪水从脸颊滑到嘴角，“……出、去！”

“你给我出去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