莲步轻挪,慢引凌波荡漾。凤眸红妆,幻粉藏掩泪痕。
“陛下。”
江昱独自一人来到净颖宫,净颖宫外的两个蓝裙宫女随即跪拜行礼。
没有理会那两个宫女,江昱从她们中间走过。来到门槛前,她手扶着宫门,缓缓抬脚跨过。又在门边驻足少顷,随后才又往院内走去,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。
待她身影远去,两个宫女方才自行起身。
一宫女朝殿内望了望,已不见永清帝的背影,小声问道。
“陛下这是怎么了?”
江昱虽是皇帝,但寻常时日对她们这些宫女亦很亲和,此前她还从未见过陛下对她们这么冷漠。
“不知道,可能今早惹御侍生气了?”另一人妄自猜测道。
“嘘!这话可不能乱说。”
另一人闻言心知自己说错了话,当即低下了头。在她们印象中,永清帝对两位御侍虽十分宠爱,但可绝非那种痴情的人。而两位御侍,对永清帝一直都是唯有听从。
不过无论如何,终究都不是她们所需顾虑之事。
来到净颖宫内,江昱挥手让殿中的宫女尽数离去。走过窗廊,看见粉裙女子正坐在书房中,手里拿着细长的毛笔似正写着什么。
听到轻缓的脚步声,司瑶转首便看见江昱站在门边。此时的江昱已经将幻术抹去,显露在外的是她女子面容。
“姐姐,你怎么来了?”将书合上,司瑶笑着向江昱走去。
司瑶的笑容清澈纯洁,这是摆脱了内心的沉重与忧虑才会有的笑容。江昱看在眼里,更加不忍将先前的事告知于她。
“我有件事要与你说。”可即便不忍,她还是决意让司瑶知晓。
听江昱微怅的声音,司瑶这才注意到江昱的神情先前走时大不相同。她那双凤眼之中竟有些许感伤与茫然。
司瑶心中惊颤,轻轻扶着江昱,与她一同向书桌旁走去。为她搬来一张木椅,司瑶说道:“姐姐有什么事,先坐下再说吧”
身子坐下,心却放不下。江昱握住司瑶的手,不让她离开自己身边,即便另一张木椅就在一旁不足三尺。
司瑶站在江昱身旁,感受到江昱的手都是冰凉。她已想到会是什么,眨了眨眼,问道:“可是与墨公子有关?”
“嗯。”
江昱轻轻点头,过了许久方才微张开口道:“墨公子应当是难逃一死了。”
语落,即便是有所准备的司瑶也瞬间像失了魂魄一般,明亮的眸子变得空洞。她不明白,不久前江昱还对她说不会追究墨公子的过错,为何突然又唯有一死?
看着司瑶失神的模样,江昱站起身扶她坐下,同时将自己先前遇到松云尊者以及后者所说的话告知于她。
得知全部的司瑶呆呆坐着。
兽潮发生后的七个月里,她几乎每晚都会想起那位墨公子。脑中至今还记得他蜷缩在被褥中哭泣的模样,也还记得他向自己倾诉心事时眸中的泪光与愧疚。
他虽是上仙,但在她眼中,不过是个心善的少年。引来两只妖兽,他就内疚万分,当他知晓自己致使兽潮侵入凡间时,又会是怎般的痛苦?
他本就是孤身一人来到这陌生之地,还未来得及从与亲人离别之痛中走出,却又陷入此般境地。他只是为了自保而已,全因那是妖皇的血脉,就要承受这么多的苦楚。
这就是因果吗?
若世间事当真有天命安排,为何要将如此心善的少年送至绝境?
难说为何,她竟落下一行清泪。
江昱没有再说话,轻揽着司瑶,让她靠在自己身上。
她与阙封相处的时间虽不如司瑶多,但身为修仙之人,她对阙封所作所为亦感触良深。
他两次可以选择逃避,却都没有。朝日城下,他在尚不知晓妖兽是为他而来时,就已现身保护城中百姓。即便面对悟圣境妖兽,也没有退缩之意。而在兽潮发生之后,他大可去往另五洲谋生。可他却孤身涉险,留在这青云洲杀妖除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