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这里有第七个敌人,那也意味着还会有第八个,甚至更多。为了到达目的地,她应该避开一切可疑的人群,尤其是在河间这块乱地。
黄昏时,他们越过一片矮山丘陵,进入一片浓密森林。
马尾松、刺桐、银桦、冷杉分布其中,她没有闻到来至林间的清新味道,只有无尽的腐烂臭味随着冷风呼啸,拍打着她的脸,将臭味灌入她的鼻腔。
在这条阴森的小道上,她不止一次感觉耳边响起勇士团唱的各种情色小调,她感觉整个人,也在随着勇士团进行恐怖之旅。这是她押送詹姆爵士至君临时所经过的路段。
如今这里的吊死的尸体更多、更密,几乎每隔几十步就能见到惨死的士兵,他们摇摇晃晃吊在树上,小腿的已变成枯骨,被狼或者其他什么动物啃光了肉。
经过时间和强盗的劫掠,现在早已分不清他们属于哪个阵营,而无论他们属于哪个阵营的士兵,如今都在发出同样的浓厚臭味。
寒风会让他们在这里坚持更久,但他们的命运最终都是一样,被这些千年未曾变过的世界碾落,滋养为吊死他们而提供支持的树。
接近傍晚的时候,他们从小道上离开,钻入林子的更深处,这主要是为了避免被往来的行旅、散落在河间地的土匪发现。但夜晚此起彼伏的狼群嚎叫之声,让她觉得这个做法不一定明智。
她整个夜晚都无法睡好,波德瑞克也被似乎近在咫尺的狼群惊扰,马儿更是颤抖不安。因为休息问题,到了第二日,她竟有些摇摇欲坠,于是,他们不得不选择在午间的时候躲到林子里小憩休整。
就这样慢慢行进,到了第六日,他们终于看到在在两河汇聚之下面向滚滚洪流的奔流城。
到了奔流城附近,往来的行人才稍稍多了一些。巡逻的骑兵持着银色鳟鱼旗沿着红叉河与河间大道跑马巡视,布蕾妮承认,这带来了不少安全感。
布蕾妮仔细用布将守誓剑的狮头裹好,带着波德瑞克重新骑上河间大道。
遥遥看去,隐约的冰原狼旗仍高高耸立在奔流城的最高处,与她上次离开时没有任何不同。
奔流城的渡口此时已经重新开放,渡口处已被重新钉上粗大的停船木桩,接驳处也重新铺设了停靠木板,木板崭新,任谁都知道,奔流城正怀着巨大的信心重建自己的新家园。
“来者何人?”四名巡逻士兵向他们走了过来,其中一名打头的询问。
“塔斯的布蕾妮。”布蕾妮朗声回复,“我为凯瑟琳夫人服务,后面的是我的侍从,波德瑞克。”
几名士兵相互视了几眼后,打头的士兵笑着嘲讽,“‘美人’布蕾妮!释放‘弑君者’的叛徒!”
她早已熟悉嘲讽。
“我为凯瑟琳夫人服务,”她重复,“我做她要求做的事,按照自己的荣誉行事。”
“凯瑟琳夫人已经死了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
“那你他么来这里干什么?你是来认罪的么,还是要把弑君者带回来?我可没有看到他!”
我没有罪可认。“凯瑟琳夫人虽然死了,但我还要寻找她的女儿,将她安全送到临冬城。”
“那你显然找错地方了。要是这里有珊莎小姐,狼女或领主们早把她带回去了,哪需要你来送?”
她觉得根本没有必要和他再多说什么。
“奔流城现在城主是谁?”
“艾德慕大人。”
“我需要见他,我需要过河。”布蕾妮目视着他。
领头的死死盯着她的眼睛,但她没有什么畏惧。
士兵们像是很扫兴,对着船夫扫了胳膊后,转身离开了。
船夫和他的年轻助手小心协助,才将他们的两匹马顺利赶上船,当两人登上船后,布蕾妮发现渡口已经有了另外一群在等待过河的人,而河对岸另一侧的船已经航行到了河中心。
船夫长着花白的胡子,套着厚重的蓑衣,支撑着篙子,逆着一点水流向河对岸划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