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73章 平凉对策

满唐华彩 怪诞的表哥 3503 字 2个月前

“长安。”李俶略微迟疑,道:“破城的消息虽暂未传来,可想必长安城已被攻破了。”

“确定?”

“圣人……先帝崩殂,庆王虚张声势,又能以哄骗手段守城多久?”李俶长叹一声。

李泌点点头,暂时并不去追问这些,而是先谈摆在眼前最关键、最影响深远之事,道:“陛下既临天下,当以平叛为要务,天下无寇,且万事俱全。”

李俶转头看向山下的景色,心想,李泌这句话倒也不见得对,倘若李琮未死,或者长安那个圣人是真,即使叛乱已定,皇位依旧有变故,哪里还能称得上“万全”?

当然,若长安已破,那就确如李泌所言了。

“先生所言极是,敢问破贼之策?”

李泌道:“‘扬长避短’四字而已,叛军统塞外骁骑十余万,兵锋锐不可当,王师当避野战,击其薄弱之处,叛军自范阳起兵至长安,成一字长蛇之势,打蛇打七寸……今长安在或不在,战略却有大不同。”

李俶都说长安一定守不住了,没想到李泌竟还要作出长安尚在的假设,微微有些不自在。

李泌道:“若长安尚在,可遣封常清出歧山,则崔乾佑、田承嗣必西进求战;遂诏李光弼取临晋,逼潼关,扼断三秦通衢,则叛军首尾不得兼顾。”

他们都知道,长安若还在,李亨只需调兵遣将,救长安其实是很简单的事。

李泌脸色愈发严肃,他虽在山中,对天下大事却看得比许多深在局中之人还要清楚。他已意识到局势至今,天子威望大跌,已经有演变成东汉末年诸侯割据局面的可能了。

“只守住长安,不够,王者之师,当图长治久安。宜命郭子仪勿弃河北,复出井陉,取范阳。贼失巢窟,方无死灰复燃之后患。如此,不出三月,叛乱可定。”…。

李俶心底里还是非常认同李泌的看法的,却还是有些不同的角度。

“可若遣封常清出歧山,岂不是救了谋逆的李琮?再者,若不诏郭子仪、李光弼至灵武觐见,又恐其为李琮所惑。”

“殿下多虑了。”李泌道:“只需平定了叛乱,以此大功,陛下又何惧庆王?”

李俶心中焦虑,偏偏有些事他不能细说,只好不在此事上与李泌争执,道:“是我见识浅薄了,可若长安已然失守,又该如何是好?”

李泌看着地图的眼光微微一凝,知道一旦如此,那就得花更多的时间精力来扭转官兵与叛军的实力差距,一场很快能平定的叛乱就不得不被拖到两年左右了。

他依旧有策略,遂指着地图继续说起来。

当然,他心里还是希望长安城还在,祸乱能够尽早平定……

平凉。

一间被守卫包围着的院落中,陈希烈正坐在躺椅上昏昏欲睡。

高参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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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圣人既已下旨,命忠王为朔方节度使,支援长安,他竟敢抗旨不遵,擅自称帝,还将我们囚押至此,岂非谋反?!”

陈希烈缓缓叹道:“事已至此,你走来走去,还有何用?”

“陈公可有高论?”

“既来之,则安之,放心吧,以老夫的经历声望,广平王是不会杀我们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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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担心的是长安。”高参道,“我爷娘兄妹都在长安,我真没想到忠王会如此……不顾社稷大义!”

陈希烈摇了摇头,叹道:“此事能做的,我们都已做了,且等着吧。”

有些事,他比高参这个年轻人更清楚。

他之所以答应薛白来出使,首先便是如方才他说的,李亨惮于他的声望,必不会杀他;其次,平凉、灵武必然比长安要安全;另一方面,他的家小却也都还在长安,那他既然来了,也得为守住长安做点什么,除了传旨之外,他还偷偷派人给安西节度判官岑参递了一封信,这才是陈希烈真正的作用。

薛白显然也不指望他能说服李亨救长安,能联络到岑参,进而联络到封常清,也就足够了。

至于广平王的那个侍妾沈氏,则是用来掩人耳目的。

依计划,高参也已经完成了护送的使命,只需与陈希烈一起等着即可。也许等到安西军救长安的消息,也许等到长安失守……

“我不能在这干等着。”

高参向窗外看着,低声道:“忠王父子可以不救,我却得回长安去。”

陈希烈道:“那你为何来啊?”

“我,我对他们抱了期望。”高参给了自己一巴掌。

这人看起来是一个意气用事的莽撞人,其实心思却很细,早已留意到这两日,行辕里守卫少了非常多,广平王似乎不在。

他一边说着话,一边其实观察着窗外的地形。…

待到傍晚,有人来给他们送饭了,高参倏地爆起,将手里的碗摔碎,拾起一块碎瓷……之后,突然挟持了陈希烈。

“你!伱做什么?”

“别过来,不然我杀了他,陈希烈这种老臣死在平凉,你们能交代得了吗?”

守卫们一时也是面面相觑,不知如何是好。

次日上午,李俶带着李泌回到了平凉,却发现城门紧闭,城中正在搜捕逃犯。

“出了何事?”

“回殿下,逆贼派来的禁军校将高参从看押处逃了,但一定还在城中,城门没打开过。”

“知道了。”

这对于李俶而言是小事,他分派人继续搜捕,便请李泌入城,每日询问勘乱定兴之策,同食同住。

如此,过了数日,李亨召他回灵武,起行之前,李俶却再次听闻了一桩怪事。

“殿下,一直没找到高参。”

“这般小的一个平凉城,人若没逃出城,还能在哪?”

“末将无能,思来想去,当是有人藏匿了高参,请殿下再给末将一些时日。”

李俶想了想,转身,往自己的住所走去,绕过主屋,一直走到后厢,却见沈珍珠正在收拾行李。

见他来了,沈珍珠十分惊喜,笑问道:“殿下,今日怎么有空过来?”

“人呢?”

沈珍珠一愣,疑惑道:“殿下问的是谁?”

“护送你来的那个附逆禁军,你将他藏到哪去了?”

“什么?”沈珍珠依旧茫然。

李俶没再与她多说话,挥挥手,便有一队壮妇径直进了她的屋子,翻箱倒柜地找起来。

“殿下,这是在找什么?怀疑妾身不成?”

不一会儿,便有壮妇举着一个瓷瓶出来,道:“殿下,是伤药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