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颂安轻轻笑了一下,将剩下的半盏茶一饮而尽。
踏雪进来回禀道:“襄王妃打发人来,说一会儿便到。”
程颂安掸了掸衣服,动作悠然:“我去门外迎驾,你和母亲各有各的不便,就不必出去了。”
说完,也不给她们选择,自去了。
薛庭蓉面对冯氏,头一次对这个脾气暴躁的嫡母生出了些畏惧,只是既撕破了脸皮,她们就是仇人,在敌人面前不能露怯,她冷哼一声道:“她迟迟不跟你说这件事,不就是怕你鲁莽冲动?这会子看来,果然还是跟从前一样蠢。”
冯氏深深吸了一口气,坐在椅子上,奇异地没有发脾气,而是吩咐海棠将永哥儿抱了出来,眼神里透着凉意。
永哥儿在海棠和乳母的精心喂养下,比出生时长长了许多,十分精神,也不怕人,噙着手对冯氏笑。
冯氏将他接过来抱在怀中,口中啧啧地逗他,只是没什么感情,更是像摆弄一个小物件。
这是自生产之后,薛庭蓉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孩子,比她经张氏回去描述后想象的更加可爱,那对大眼睛转了一圈,母子感应般,视线停留在了她的方向,而且看向她的时候,扁了扁嘴,像是有些委屈。
他张了张手臂,似乎在对她说:娘亲,抱抱我。
薛庭蓉忍不住朝前探了探身子。
“这孩子,可惜了。”
冯氏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话,手指不经意般放在永哥儿额头两寸的地方。
薛庭蓉浑身一震,不管是冯氏说的话,还是动作,都让她血液变得冰凉。她善用毒药,也懂医术,自然明白在一个婴儿头顶最脆弱的囟门处使劲按压一下,会有什么样的后果。
林氏在冯氏的身旁,将薛庭蓉的反应看在眼里,伸过手朝冯氏道:“夫人莽撞,万一磕着碰着怎么办?还是交给我来抱吧。”
莽撞二字,特意说的很重。
薛庭蓉死死咬住下唇,几乎要咬出血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