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几张纸上都是水墨画,颜色深浅不一,画功也不太一样,但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,只是画出来的时间不一样,大概是每隔一段时间画一张。
程颂安颤抖着拿起那叠纸,其中一张是两个女孩在荡秋千,大些的十几岁,身量高挑,站在秋千后面推,坐在秋千上的女孩比她小些,正笑着往后面看推她的人,而她垂在两侧的头发赫然被编成几条小辫子,鞭子的末端用红绸系着,端得十分俏皮。
这是她和挽心!确切地说,这是刚才从益州回来没多久的程颂安和还不到十岁的程挽心,她们在净秋斋玩秋千,挽心坐上去,程颂安在后面推她,这样一点的乐趣都让程挽心笑得声音穿透出墙垣。
程颂安浑身发抖,手中的画落在地上,她都浑然不觉。
崔元卿弯腰捡起看了一眼,不明白她的反应,问道:“怎么回事?”
程颂安喉间像是被堵了一团,她说不出话来。
崔元卿又仔细地看了一阵,而后蹙眉向她看去:“这画的似是你小时候,跟瑾宁么?”
程颂安怔怔瞪着他,摇了摇头。
“她是程挽心?”崔元卿有些犹疑,不太确定地问道,“谁画的?”
程颂安深深吸了一口气,终于回过神来,说话都控制不住地带着泣音:“她不是挽心,她不是挽心……”
崔元卿更加疑惑:“画的既不是瑾宁,又不是程挽心,那是谁?”
“我是说,”程颂安盯着他的眼睛,一字字道,“我们看到的那个女人,她不是挽心。”
崔元卿极少露出震惊的神色,他又重复一遍:“我们看到的,不是挽心?”
程颂安摇摇晃晃站起来,手里握着那缕头发,声音变得尖锐起来:“你一直护着的这个人,她不是挽心,她是谁?她伪装成挽心,她替代了我妹妹!”
“她是谁?”
“她,是谁?”
最后一句,声音尖厉异常,程颂安抓着崔元卿的胳膊,红着眼睛质问道,在静谧的夜里犹如一声惊雷,惊醒了左右两间的客人,引起几声谩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