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月十日，中午。此时京兆府以及京畿道的大部分区域迎来了一场清爽的阵雨。

此刻，崇仁坊东北角，赵国公府。

赵国公府内，长孙无忌又像往常那样饮酒，作诗，看《大唐时报》报刊，请客吃饭......

这位老头已经习惯了这种近乎退休的生活方式。由于长孙无忌年事已高，腿脚又不太利索，所以李康宁就干脆让这位领着太尉头衔的帝国元老在家休养了。即便是元旦大朝会这样隆重的盛会，长孙无忌不愿意去的话也可以不参加。

尽管此时长孙无忌在官僚体系内的人脉和影响力仍然不可小觑，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其实在永徽时期就已经没有实权职位了。这位老人的生活心态保持得不错，虽然得了关节炎，但依然很会享受生活。

他今天请的客人果然又是老伙计褚遂良了。

“老褚，这种红烧油炸羊肉的滋味不错吧？”长孙无忌一脸得意的老脸。

褚遂良对此赞不绝口：“嗯，的确实属美味。长孙老兄，你家厨子能不能借我几天啊？好让我家厨子学一学啊。”

长孙无忌捋了捋胡须，嘿嘿一笑：“可以啊。实不相瞒，这菜式的配方和做法，是我从宫里头讨来的。”

“从皇宫里讨来的？哈哈，又从陛下那里捞到啥好东西了吧？”褚遂良咧嘴坏笑，脸上显示出“我已经看穿真相啦”这样的表情。

“哈哈哈，老褚啊，别说得这么直白嘛！虽然事实的确差不多如此啦！”长孙无忌说完又喝了一小杯蒙顶茶。

这种优质绿茶的甘甜回味以及那浓郁的清香，真是让人感到轻松舒适。褚遂良喝了这种茶后，也忍不住称赞这样的好茶。

片刻后，长孙无忌主动换了个话题，“说起来，圣人很多时候都挺大方的，只是......圣人登基迄今为止仍未发布大赦令，这样的状况颇为奇特啊。”

褚遂良拿着一盏茶壶，不急不慢地给自己的茶杯盛满茶水，“这不是挺好的吗？永徽二年，你亲自主持修订《永徽律疏》的时候，你就给先帝谏言，不仅应该尽量少颁发大赦令，而且应该对‘大赦天下’设下更多的限制条件，比如犯下重大罪行而被判处死刑的罪犯不该被大赦令赦免。”

“褚兄你说的细节确实没错，我想起来了！”长孙无忌略显兴奋地说道。

长孙无忌自己其实并不明白，当时为何自己会在《永徽律疏》身上多管了这么多事情。毕竟他怎么也不可能想到，李安乐与李康宁在暗处操控他的神智，篡改他的思想，潜移默化地影响他的观念！

其实褚遂良也不知道自己的心灵也是被操控过了的。这就好像是，正常人的大脑在产生梦境的时候，正常人自己不可能意识到自己正在做梦那样的！

长孙无忌再次举起茶杯一饮而尽，接着继续吐露着自己的心声，“哎，大赦令若用多了，大唐的律法岂不成儿戏？没有限度的大赦更像是历代帝王笼络民心、缓解世间矛盾的手段。甚至以前某些的帝王要是遇上喜事也会下大赦令，于是大赦在很多时候更像是帝王随心所欲的游戏。而我们的圣人却不一样，圣人年纪虽小，但眼界和智慧绝非吾等可以高攀相比！”

褚遂良顺势接过了话茬：“若要争取民心，那么陛下根本不屑于用这种低劣的方式。那什么来着，吃货一号、吃货二号这种新作物，以及那些未来潜能无量的新工厂，都在证明着陛下与辅国殿下的超凡智慧！以前历朝历代的人谁能想象，谁敢想象，如今大唐居然能一年生产数亿斤钢材啊！”

于是乎，又到了褚遂良和长孙无忌无限吹捧李康宁的时间，时不时地还会自然地扯上李安乐。两位老臣如数家珍般地回顾了最近四年多时间里，大唐到底发生了怎样的变化，以及新皇李康宁的超凡智慧，以及辅国长公主李安乐的非凡表现。这个庞大的话题如果继续聊下去的话，连续聊两天两夜都聊不完。

现在的长孙无忌和褚遂良，完全成了李康宁的狂热粉丝。当然，从感情上来说，这两位老臣也挺喜欢李安乐这孩子的，但毕竟李康宁是皇帝，李安乐再怎么尊贵也总不至于会变成女皇吧？实际上朝廷大多官员都像这俩老臣这样，是李康宁的坚定粉丝和崇敬者。

两老人恨不得吹爆他们的至尊圣人啊，足足夸赞了一个多小时。

随后，褚遂良突然叹了口气，吐露道：“呜呼，幸甚，幸甚啊。”

长孙无忌向他投去的目光之中充满了疑惑，“又怎么了？”

褚遂良神色淡然，答曰：“幸亏安乐这孩子不是男孩，不然夺嫡之争的后果恐怕不堪设想。长孙兄你有没有注意过这样一个事实？那便是，安乐也拥有不可估量的帝皇之材！”

“褚兄说出的这个事实，我当然晓得。不过说实在的，假若她有那个心思，她不是男孩所以就不对陛下有威胁了？”

“呃......”褚遂良瞳孔微缩，稍微想了想就点头承认了，“长孙老哥你说得对啊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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